我要去感受一些事情,让希望成为我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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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在那个便利店门口的板凳上坐了一天又一天。我时常期待着什么人的来临,神志似乎又恢复了正常,但仅仅也只是挽回了一点人的形态。我不好意思向别人询问发疯之前的过往,后来也还是执拗的不愿意回家。
那些过去正常的日子,似乎已经离我非常久远了。这时候想起来就感觉头痛欲裂,脑子里只剩下键盘的声音,索性就不去想了。
我帮着店里的老板,有时打点零工,以便找他们换口饭吃。生活又变得简单,我每天只需要筹划自己搬多少货物,才能够得上一日的吃住。然而事实总是不尽人意的,本想着靠自己的劳动维持生计,好人们却不断为我做出让步。他们在我面前窃窃私语,时而多给我加一个鸡腿又或者加一些雪白的米饭。
夜晚的寒风总是吹得我浑身战栗。我裹紧了外套,缩在石头墙的角落里。但屋漏偏逢连夜雨,我躲藏的墙角,转眼就被人拆卸了,旁边的路面也翻了新,地上一块一块砖被连同水泥一起翘起,围起了高高的围墙。泥沙和地下的水混杂在一起,成为了街角那裸露的不堪的残败之象。
流浪汉们已经集体迁移到了公园的长椅上,而我被困在了那个板凳上。或许这里视野很好,旁边医院的附近还有一个学校。病患和孩子们交杂行走在一起。孩子们的生命气息似乎感染了这荒凉又拥挤的苍白之地。病患们在路边晒太阳,一动不动的,如同雕塑般坐在花坛的边缘,又或许是哪个阶梯的某一级。他们腕上的环似乎藏着不为人知的孤独与平静,等到家人来临的时候,他们才又如孩童般与他们诉说。
可是他们的病症不断向他们推向孤独的边缘。
那一个个平静身影的背后,都是一个家庭的大山。他们在挣扎着好转的同时,背后也在土崩瓦解,退路被蚕食,只留下面前仍然温暖的阳光。
我在他们眼里,他们也在我的眼里。
有些人在为数不多的生命里,走向了自己的未来,他们好像英雄一样,浑身都被阳光浸透了。他们是勇士,度过了漫长或者短暂的一生,如今与我一起静静思考着这个世界的节律。
我喜欢与他们闲谈。有些人喜欢与我聊眼前的阳光,有些人也与我聊背后崩塌的山。我在这些被贴上重症标签的“病人”面前,更像一个病人。他们的胡言乱语里有一种我没有的姿态,在不断被痛苦或者压力吞噬的世界里,他们会弯下脊梁,或者在寒风中傲然挺立。
我没有资格去评判任何一个人,他们都背负着我不曾看到的过去,也背负着我不能触及的未来。我曾经总是拘泥盎然生长的幼苗,而如今,他们像是即将干枯和休眠的枝桠,却小心洞察着世界的风,那能折断他们的风,更像是世界的味道。
机器仍然在我耳边狂躁地轰鸣着,沙土干涩的气味冲击着我的鼻腔,我坐在这个狭小的板凳上,我的心却没有这样自由过。
一种濒死者给予的自由。
不,是向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