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暴雨敲打着明德中学的玻璃窗，我攥着湿透的伞柄冲进走廊。作为高二（3）班的学习委员，我必须赶在晚自习前将新到的习题册分发下去。教室后排的灯光在雨幕中显得格外昏黄，却意外照亮了本该空置的最后一排——那里坐着个穿白衬衫的男生，正低头奋笔疾书。
“同学，这是重点班的自习室。”我走过去提醒。男生缓缓抬头，苍白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能借支红笔吗？我的用完了。”他的课本封面写着“高三（7）班 陆川”，可我记得去年冬天，这个学长就因为意外坠楼去世了。
指尖刚触到笔袋，窗外突然炸响惊雷。再抬头时，座位已空无一人，只留下半张写满数学公式的草稿纸。公式旁歪歪扭扭画着朵黑色玫瑰，右下角的日期赫然是今天。我后背发凉，抓起草稿纸冲向办公室，却在拐角撞上了班主任。
“小棠，这么晚还不回家？”李老师推了推眼镜，“对了，教务处让我转告你，从明天起，晚自习换到旧实验楼三楼。”我刚要开口提那个男生，瞥见她胸前晃动的平安符——红线缠绕的桃木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经文，那是上周家长会她还没有的东西。
旧实验楼的霉味混着雨水气息扑面而来，楼道声控灯忽明忽暗。三楼自习室的门虚掩着，透过门缝，我看见陆川坐在第一排，正在给邻座的女生讲题。那女生穿着去年的校服款式，手腕上缠着褪色的红绳——那是只有高三百日誓师才会佩戴的纪念物。
“同学，你们是不是走错教室了？”我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回荡。陆川转头的瞬间，整栋楼突然陷入黑暗。尖叫声此起彼伏，我摸到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束扫过墙面时，发现斑驳的墙皮剥落处，隐约露出“1998年火灾事故纪念”的字样。
第二天，我在食堂遇见了隔壁班的程野。他是有名的“校园百晓生”，手机里存着全校的灵异档案。“旧实验楼在千禧年翻修过，但地下二层始终锁着。”他压低声音，“听说当年化学实验室爆炸，七个学生被锁在里面，救援队找到时......”他突然噤声，眼神越过我肩膀，露出惊恐的表情。
我回头，陆川正端着餐盘站在身后，嘴角依旧挂着温和的笑：“能聊聊那道数学题吗？”他面前的餐盘里空空如也，蒸腾的热气却在空气中勾勒出米饭和青菜的形状。程野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往我掌心塞了枚硬币：“别回答！快用这个！”
硬币刚触到陆川的手臂，他的身影就像被风吹散的雾气般消失了。程野脸色惨白：“你没发现吗？他走路没有影子。”我这才惊觉，从昨天到现在，所有关于陆川的画面里，地面都是干干净净的。
当晚，我在书包夹层里发现了那张草稿纸，原本的黑色玫瑰正在缓慢生长，花瓣边缘渗出暗红的液体。手机突然震动，模糊的身影，每个人手腕上都缠着褪色的红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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