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更鼓声在血月下显得格外沉闷。

顾瑀析站在城墙上，望着已经融合三分之二的双月。月面上凤凰纹路越来越清晰，那些羽翼的脉络竟与沈樾背后的图腾一模一样。

"还有三个时辰。"沈樾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异色瞳孔在月光下妖冶非常，"月蚀完成时，焚星劫就会开始。"

顾瑀析转身，呼吸为之一窒。沈樾换了身素白箭衣，左半身凝结着细密冰晶，右半身却缠绕着火焰纹路。最惊人的是，他心口的冰火太极图正在缓慢旋转，每一次转动都有星光流转。

"看这个。"顾瑀析将合二为一的太虚剑横在两人之间。

剑身上的星图此刻清晰可见：无数凤凰形态的生物从某个燃烧的星球飞出，其中两只坠落在人界，化为冰火双凤。而星图最下方刻着一行小字——"太虚为舟，可渡星劫"。

"我们一族...原是星海流浪者？"沈樾指尖轻触星图，冰火之力在剑身留下奇异光痕。

顾瑀析突然按住他手腕："十二宫血光动了！"

南方的十二道光柱突然弯曲，如同活物般向中央聚拢。当它们交汇的瞬间，天穹传来玻璃碎裂般的脆响——月亮表面裂开无数缝隙，金色液体如泪滴般坠落！

"月髓..."沈樾的异色瞳骤然收缩，"李崇要污染地脉！"

第一滴月髓落在护城河上，河水瞬间沸腾。顾瑀析眼睁睁看着水中游鱼长出火红骨刺，疯狂撕咬同类。更可怕的是，那些被咬伤的鱼很快也发生变异，整个河面转眼间就布满赤红背鳍。

"上马！"顾瑀析抱起沈樾跃下城墙，"去最近的星宫！"

太虚剑突然发出清越剑鸣，剑尖自动指向天秤宫方向。当他们策马冲过燃烧的麦田时，沈樾突然在鞍桥上剧烈颤抖，右半身的火焰纹路开始不受控制地蔓延。

"月髓...在召唤火翎..."他咬破舌尖维持清醒，"必须...尽快..."

顾瑀析扯开衣领，将对方发烫的额头按在自己心口。冰火交织的奇异触感中，他感到太虚剑变得越来越重——剑身星图正在吸收月华之力！

天秤宫遗址竟是一座倒悬的金字塔。十二根青铜柱环绕着中央祭坛，每根柱子上都锁着具焦尸，从服饰判断正是当年失踪的十二阁老。而祭坛上方悬浮的，是块足有磨盘大小的龙玉珏核心碎片！

"果然..."沈樾挣脱顾瑀析的怀抱，"用琴剑阁长老的魂魄...温养邪玉..."

祭坛突然转动，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地穴。热浪扑面而来，顾瑀析看见穴壁上爬满火髓虫，它们组成的图案赫然是张人脸——李崇！

"守陵人。"虫群发出嗡鸣，"交出太虚剑。"

沈樾突然发动攻击，冰火双翼掀起狂暴气浪。虫群瞬间被清空大半，却见那些死去的火髓虫尸体迅速干枯，化为更多龙玉珏碎片。更糟的是，月髓雨突然加剧，一滴正中沈樾右翼！

"啊！"

火焰羽翼瞬间暴涨，将冰翼吞噬殆尽。沈樾的异色瞳变成纯粹的金红，发丝尽数转为赤色。他痛苦地抱住头，周身腾起的热浪将方圆十丈的草木尽数碳化。

"沈樾！"顾瑀析顶着热浪上前，太虚剑发出湛蓝光芒抵御火焰。

"别过来！"沈樾的声音变得陌生，"火凤...要苏醒了..."

祭坛上的龙玉珏突然射出血光，与沈樾心口的火翎产生共鸣。顾瑀析眼睁睁看着爱人飘向祭坛，右手指甲已经变成锋利的赤红爪刃。

千钧一发之际，太虚剑突然脱手飞出，剑尖刺入沈樾心口的太极图！冰蓝与金红两股力量顺着剑身回流，在顾瑀析脑海中炸开无数记忆碎片——

宇宙深处爆炸的凤凰母星...双凤坠落人界时被李崇先祖偷袭...顾凛并非混血而是转世的冰凤宿主...每一代顾氏双生子都是一体双魂的容器！

"原来如此..."顾瑀析七窍流血，"阿棠是你的..."

沈樾突然停止动作，赤瞳中闪过一丝清明："半魂。"他艰难地对抗着体内火凤，"我的冰凤半魂...一直在阿棠体内..."

龙玉珏发出刺耳鸣叫，更多火髓虫从地穴涌出。它们组成锁链缠住太虚剑，试图将其拖入深渊。顾瑀析扑上去抓住剑柄，却连人带剑被拽向穴口！

"放手！"沈樾在祭坛上挣扎，"你会..."

顾瑀析反而握得更紧。当他的血浸透剑身星图时，整把剑突然分解成无数光点，又重新组合成一架奇异乐器——半琴半剑的"太虚"本体！

"星舟为器..."顾瑀析福至心灵，拨动琴弦，"以心为引..."

第一个音符响起时，月髓雨突然静止。沈樾趁机挣脱控制，扑向顾瑀析。当两人相触的刹那，冰火太极图脱离沈樾心口，悬浮在太虚琴上方缓缓旋转。

"最后一招。"沈樾握住顾瑀析持琴的手，"《归巢引》终极式..."

龙玉珏疯狂震动，李崇的怒吼从地底传来："你们敢！"

琴音响起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顾瑀析看见沈樾化作完整的冰火凤凰虚影，而自己体内则升起顾凛的剑魄。当两者在太虚琴上方交融时，琴弦自动奏响的旋律让所有龙玉珏碎片同时共鸣！

"就是现在！"沈樾的声音直接响在脑海，"斩断它！"

顾瑀析挥动太虚琴剑，斩向最大的龙玉珏碎片。令人震惊的是，剑锋所过之处没有碰撞，而是打开了一道星光门户——门后赫然是星图中那个燃烧的凤凰母星！

"不！"李崇的虫群疯狂扑来，"我谋划了三百年的..."

沈樾展开双翼，冰火之力形成漩涡，将所有龙玉珏碎片卷向星光门。当月髓也被吸入时，天空中的双月突然分离，裂缝迅速愈合。

最后一刻，沈樾突然将顾瑀析推出漩涡："再见，守陵人。"

"沈樾！"顾瑀析眼睁睁看着爱人被星光吞没，"不——"

星光门闭合的刹那，有片冰火交织的羽毛飘回顾瑀析掌心。他跪在废墟中，发现十二阁老的焦尸不知何时已化为玉像，面容安详。

拂晓时分，顾瑀析抱着太虚琴回到城中。百姓们欢呼着月蚀结束，没人注意到他衣襟里藏着的那片羽毛，正随着心跳微微发烫。

三个月后，边关茶肆。

"听说了吗？"商贩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琴剑阁新阁主是个异瞳仙人，能同时驾驭冰雪与火焰！"

顾瑀析的茶碗停在半空。他不动声色地抛出一块碎银："何时的事？"

"就前儿个！"商贩眉飞色舞，"据说在昆仑山顶建了座冰火阁，专门收留战乱孤儿..."

话音未落，顾瑀析已翻身上马。太虚琴在背上发出清鸣，而怀中那片羽毛突然变得滚烫——它指向的方向，正是昆仑山。

当第一片雪花落在眉间时，顾瑀析看见了那座奇特的建筑：半冰半火的双色宫殿，檐角悬挂着青铜铃铛。守门童子见到他毫不惊讶，只是恭敬地递上一把钥匙：

"阁主说，您知道在哪见面。"

山巅的观星台上，异瞳青年正在抚琴。冰弦与火柱组成的奇异乐器奏着《凤求凰》，而他的发梢呈现出完美的红白渐变。

"好久不见。"沈樾没有回头，"守陵人。"

顾瑀析从背后抱住他，发现对方心口重新出现了冰火太极图，只是这次中央多了一把小剑纹样。

"星门那边..."

"只是送李崇回了老家。"沈樾转身，异色瞳里映着顾瑀析的脸，"至于我..."他举起手腕，上面系着根红绳剑穗，"有人用情丝把我拽回来了。"

太虚琴突然自动飞起，分解重组为最初的双剑形态。沈樾握住青霜，顾瑀析拿起青铜，当剑锋相抵时，星空突然投下一道光柱，将两人笼罩其中。

"看来..."沈樾在光芒中微笑，"我们的故事才刚开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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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预告**

- **星舟启**：

三年后的某个雪夜，双剑合鸣打开星门，顾瑀析与沈樾踏上寻找凤凰母星的旅程

- **人间事**：

琴剑阁收养的孤儿中，有个酷似阿棠的孩子总在月圆之夜梦见冰火双凤

- **长生诀**：

边关流传起新的传说——每当浩劫将至，就有异瞳仙人持双剑现世

第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