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穿过礼堂高大的玻璃窗，在木质长椅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开学典礼正在进行，台下学生们整齐地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安静地听着台上人的发言。

"作为新时代的青年，我们应当志存高远，脚踏实地..."

沈卿尘站在演讲台上，声音清朗沉稳。他穿着熨烫得一丝不苟的校服，扣子严谨地系到最上面一颗，额前的黑发整齐地梳向一侧，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双如墨般深邃的眼睛。他的演讲不疾不徐，每一个字都咬得清晰有力，配合着恰到好处的手势，展现出远超同龄人的成熟与稳重。

台下，前排的老师们频频点头，眼中满是赞赏；女生们则偷偷交换着眼神，脸颊微红；就连平时最调皮的男生此刻也难得安静，认真听着这位学生会副会长的发言。

——几乎所有人都是如此。

礼堂最后一排的角落，一个高挑的身影懒散地靠在椅背上，修长的双腿随意伸向前方。程妄低头玩着手机，耳机线从校服口袋蜿蜒而出，一只耳机随意地塞在右耳。他额前的碎发微微遮住眼睛，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笑意，与周围肃穆的氛围格格不入。

"又是这种千篇一律的励志演讲。"他无声地动了动嘴唇，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切换着音乐播放列表。

台上的沈卿尘目光扫过全场，在最后一排那个明显心不在焉的身影上短暂停留，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继续他完美无缺的演讲。

"...最后，祝愿各位同学在新学期里学业进步，全面发展。谢谢大家。"

掌声雷动中，沈卿尘鞠躬致谢，缓步走下舞台。教导主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称赞；学生会的同学们围上来，递水递纸巾；几个低年级的学妹红着脸在不远处踌躇，似乎想上前又不敢。

典礼结束后，沈卿尘按照惯例检查校园各处的秩序。作为学生会副会长，这是他每天放学后的例行工作。教学楼、操场、食堂...他一丝不苟地巡视着，手中的记录本上整齐地列出需要反馈的问题。

当他推开天台的门时，一阵微风拂过，带来淡淡的烟草味。沈卿尘的眉头立刻拧了起来。

天台边缘，程妄正倚着栏杆吞云吐雾，听到开门声也只是懒懒地回头瞥了一眼，丝毫没有掐灭香烟的意思。

"校内禁止吸烟。"沈卿尘走上前，声音冷峻。

程妄吐出一个烟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所以呢？优等生要记我名字吗？"

"不仅如此。"沈卿尘翻开记录本，"根据校规，吸烟者需接受安全教育并完成校园服务。你的班级和姓名？"

程妄嗤笑一声，随手将烟头弹向空中。沈卿尘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抓，烟头在落地前被他截住，但灼热的烟灰还是在他掌心留下一点红痕。

"程妄，高二七班。"程妄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比自己略矮几公分的沈卿尘，"记好了吗，副会长大人？"

沈卿尘面不改色地将烟头扔进随身携带的小垃圾袋，在记录本上写下信息："明天放学后到学生会办公室报到。"

程妄耸耸肩，转身准备离开，却又被叫住。

"还有事？"他不耐烦地回头。

沈卿尘指了指地面："你的烟灰。"

两人对视数秒，空气仿佛凝固。最终，程妄夸张地叹了口气，弯腰用手抹去栏杆下的烟灰，然后故意在沈卿尘整洁的校服上拍了拍手，留下一道灰痕。

"满意了？"

沈卿尘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你可以走了。"

程妄吹着口哨离开后，沈卿尘才放松紧绷的肩膀。他低头看着校服上的污迹，从口袋取出手帕仔细擦拭，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真是个麻烦人物..."他喃喃自语。

第二天早自习，班主任林老师带着程妄走进教室。

"同学们，这是从城南中学转学来的程妄同学，希望大家友好相处。"林老师环顾教室，目光落在沈卿尘身边的空位上，"程妄，你就坐在沈卿尘旁边吧。"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沈卿尘是年级有名的学霸，而程妄昨天开学典礼的"壮举"已经传遍全校，这两个人坐在一起，简直就像冰与火的碰撞。

程妄拎着书包晃到座位旁，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新同桌："缘分啊，副会长。"

沈卿尘没有抬头，只是将课桌间的距离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一厘米。

当程妄重重地坐下，将书包随意扔在桌上时，沈卿尘终于抬眼看了他一下。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一个冷静克制，一个玩世不恭，如同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在这一刻碰撞。

"安静，开始早自习。"林老师拍了拍手，但在转身写板书前，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沈卿尘一眼，"卿尘，你作为班干部，要多帮助新同学适应环境。"

沈卿尘微微点头，却听到身旁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

这一刻，高二七班的每个人都隐隐感觉到，这个学期将会因为这对奇特的同桌而变得不同寻常。

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