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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岁的苏念念被领养回家的第一天,十岁的林时泽在钢琴前头都没抬。**
"时泽,这是妹妹。"林母推着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向前,"她叫念念。"
黑白琴键上的手指没停,贝多芬的《悲怆》第二乐章淌水般泻出来。小男孩从谱架上抽空瞥了一眼——站在玄关的女孩像只淋雨的麻雀,膝盖上贴着卡通创可贴,怀里紧抱着个褪色的彩虹小马玩偶。
"哦。"他转回去继续弹琴,"放那儿吧。"
那天晚上林时泽被罚抄了十遍《兄友弟恭》。当他黑着脸把抄写纸拍在餐桌上时,发现那个彩虹小马玩偶正端坐在他的座位上。
"你的破烂,"他用铅笔戳了戳玩偶掉线的鬃毛,"占我位置了。"
躲在厨房门后的苏念念"哇"地哭出了声。
七岁生日那天,苏念念在幼儿园手工课上做了个歪歪扭扭的陶土杯子。**
"送给哥哥的。"她踮着脚把杯子放在林时泽的书桌上,泥巴捏的杯底还粘着几根金色亮片。
正在写奥数题的林时泽头也不抬:"会漏。"
"不会的!老师教我们涂了釉..."
"我是说你的智商。"他随手把杯子搁在窗台,"放那儿接雨水正好。"
暴雨夜,林时泽突然从被窝爬起来,冲进雨里抢救那个开始融化的陶土杯。第二天苏念念在窗台发现被修补好的杯子,里面装着三颗水果糖。
"雨水送的。"林时泽路过时顺手弹了下她发愣的脑门。
九岁的苏念念第一次来例假,吓得在学校厕所哭到打嗝。
"林学长!"同班女生慌慌张张拦住初中部的林时泽,"你妹妹..."
正在打篮球的少年脸色骤变,球衣都没换就冲进小学部女厕。十分钟后,苏念念被裹在他的外套里抱出来,脸上还挂着泪珠,手里攥着他刚去小卖部买的卫生巾。
"笨死算了。"林时泽耳朵红得滴血,"生物课都在睡觉?"
"你、你怎么知道买哪种..."
"闭嘴。"他把运动饮料拧开塞进她手里,"再问就把你扔喷水池里。"
后来苏念念在书包夹层发现一张字条:「疼就按1键」——那是林时泽旧手机的快捷拨号设置。
十二岁那年,苏念念在书房发现一沓被剪报收藏的新闻。**
《天才钢琴少年林时泽拒绝维也纳音乐学院邀请》《专访:14岁钢琴神童为何选择普通中学》...每篇报道边角都印着小小的牙印——那是她换牙期总爱乱咬东西留下的痕迹。
当晚她抱着彩虹小马玩偶溜进哥哥房间:"是因为我吗?"
月光下林时泽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因为你太笨,离了我活不过三天。"
苏念念把玩偶砸在他脸上,却没看见黑暗中少年嘴角的弧度。那个玩偶从此占领了他半个枕头,鬃毛上总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是他衣柜里除湿剂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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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结束于现实的分割线
雨还在下。林时泽站在卧室窗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陶土杯沿的裂痕。客厅传来苏念念吹头发的声音,混着窗外雷声,像极了那个她抱着玩偶哭湿他半边校服的夜晚。
书桌抽屉里,被咖啡染褐的日记残页静静躺在维也纳音乐学院的拒信上。十四岁的钢笔字迹力透纸背:【家人比钢琴重要】。
而现在,十八岁的林时泽看着玻璃倒影里自己上扬的嘴角,突然意识到——他筑起的所有毒舌高墙,原来早被那个爱哭鬼用彩虹小马撞出了一道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