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课上,江祈的笔尖在草稿纸上反复描摹着那行“Alpha是开端,也是答案”,直到墨水洇开小团阴影。周逸的头始终偏向窗外,可她分明看见他耳尖的红一直没褪,连后颈碎发都被晨光镀得半透明。粉笔划过黑板的吱呀声里,她忽然想起物理课学过的“全反射”——原来有些光不必直射,只要经过恰当的角度,也能在彼此眼底撞出整片星河。
午休时,江祈去办公室送作业,回来路上撞见周逸靠在走廊拐角的窗台上抽烟。他指间夹着根没点燃的铅笔,正对着远处的香樟树发呆,阳光把他的侧影切得薄如蝉翼。听见脚步声,他迅速把铅笔藏到背后,耳尖又泛起那种可疑的红。
“没带火?”江祈挑眉,故意逗他。
周逸轻嗤一声,指尖转着铅笔忽然凑近她:“困小姐不是说要锤我?现在机会来了。”铅笔尾端还沾着她今早画的兔子锤子,在两人之间晃成个毛茸茸的光斑。江祈后退半步,后腰又抵上冰凉的窗框,却发现这次掌心托着的是他昨晚还来的错题本,蓝皮封面上不知何时多了道铅笔划痕——像道歪歪扭扭的银河。
“下午体育课自由活动。”他忽然转身,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去看我打篮球?”
江祈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已经大步走向教室,白衬衫后领依然翘着,像面不服输的小旗子。她低头翻开错题本,发现乌龟背上的《五三》旁边,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赢了请喝可乐,输了...任你锤。”字迹力透纸背,最后那个句号洇开小片墨渍,像颗急着跳出来的心脏。
体育课的篮球场上,周逸的白衬衫很快被汗水浸透。他在三分线外起跳时,江祈看见阳光穿过他指间的篮球网,在视网膜上投下个晃眼的金圈。球进的瞬间,周围爆发出起哄声,他转身朝她的方向晃了晃手指,腕骨处的汗在阳光下亮得像星子——那是她昨天借他橡皮时,不小心蹭到的铅笔灰。
“可乐呢?”他抱着篮球走过来,发梢滴着汗,在锁骨处汇成条亮线。
江祈递过冰镇可乐,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茧。突然想起便利贴上的“Alpha”,原来有些答案早就写在相遇的第一个瞬间——比如他作业本上永远第一个交的A+,比如她草稿本里藏着的“困”字,都在等待某个黄昏的风,把它们吹成完整的诗行。
夕阳又开始在教学楼玻璃幕墙上熔金时,周逸忽然指着她发顶轻笑:“有粉笔灰。”他抬手替她拂去,指尖掠过发梢的触感轻得像片落叶。江祈看见他瞳孔里晃着自己的倒影,周围的喧嚣突然退潮,只剩下彼此重叠的呼吸声,在暮色里荡起细微波纹。
“周逸。”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浸了蜜的风,“Alpha的反义词是什么?”
他愣了愣,忽然笑出声,夕阳碎金落进他眼里:“是Omega。”他抬手在她掌心写了个希腊字母,笔画轻痒,像只振翅的蝴蝶,“但在我的公式里...”他顿了顿,喉结滚动时,可乐罐在指间发出轻微的挤压声,“A永远等于困。”
晚风掀起她的校服裙摆,远处传来上课铃的模糊声响。江祈看着他耳尖新泛起的红,忽然明白有些答案不必说破——就像此刻他掌心未干的铅笔痕,和她跳动如鼓的心脏,都在暮色里悄悄兑成了最甜的可乐气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