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洗漱完毕,一左一右坐在梳妆台前。杨羡拾起一柄温润的玉梳,指尖微用力,轻柔地替茹亦梳理着垂落的青丝。镜中倒映出两张安详的面容,伴随着梳齿滑过发丝时发出的细微“沙沙”声,屋内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与默契,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柔软。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郎君,有要紧事禀报。”
郦茹亦进来吧。
小厮推门而入,抬眼一扫,正撞见杨羡与茹亦并肩依偎的画面,顿时慌乱地低下头去,耳根悄然泛红。“果然不出娘子所料,”他压低声音,语气里透着几分掩饰不住的紧张,“二更刚过,那刘贵便急匆匆往张家去了。”
杨羡那个刘贵?
“郎君您还不知道吗?他原本是在大门外抬轿、做杂役的,半年前才被选到二门上做事,也就是传个话跑个腿罢了。”
杨羡是跟着二姐夫的那个?
郦茹亦这计谋没得逞,他又动起了歪心思。你杨家究竟有多少家财,竟让他如此眼热?
杨羡嗯……再开上百家四福斋,应当也不算什么难事吧。
茹亦听得眉梢微挑,眼中浮现出熠熠光芒。她伸出双手,轻轻搭在杨羡的手臂上,目光炽热地注视着他,那神情好似满天星辰都落入了她的眸子里。
杨羡看着她那副财迷模样,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宠溺的笑意,随即抬起手,用指尖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
杨羡娘子这副财迷模样,我还是第一次见啊。
杨羡若你我真能结为真正的夫妻,我把所有家产都交给你,你看如何?
郦茹亦我要这些身外之物做什么?
杨羡我的命都给你。
茹亦愣住了,心跳骤然加速,脑海中一片纷乱。这次,她是真信了他的话。可这杨羡,竟是个恋爱脑?她望着眼前的人,思绪像被搅乱的湖水,波澜起伏,难以平息。那双眼睛里的深情与执拗,不似作伪,反倒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郦茹亦三姐曾让姐夫立下誓言,若是妻子早亡,夫妻阴阳两隔,丈夫需守孝三年,方可另娶他人。
郦茹亦我比姐姐们更霸道,我要先走一步,你的家产随我带走。即便付之一炬,也绝不留给旁人分毫。
杨羡你若一更天下葬,我三更天便把自己埋了。一言既出,金玉不移,你我击掌为誓,绝不反悔。
郦茹亦若你能夺得狮王争霸赛的头筹,我便将一年缩短为半年,如何?
杨羡好!一言为定!
三日后,狮王争霸赛如期举行。
茹亦身旁坐着琼奴姐姐。因为琼奴尚未许嫁,母亲特意让她多出来见见世面,万一能遇上如意郎君,那就是天大的好事啊!
咚咚咚咚——
连续的鼓点响起,夹杂着其他乐器的声音,喧闹声此起彼伏。茹亦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杨羡身上,只见他身穿鲜艳的红色舞狮服,更衬得肌肤如玉般洁白。此时他正侧着头,低声与身边的队友交谈,神情专注认真。忽然,一阵骚乱声打破了周围的平静,人群中的窃窃私语越发嘈杂,似乎有什么隐秘正在暗流中涌动。
郦茹亦琼奴姐姐,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琼奴六妹妹,你慢点!
郦茹亦怎么了?
杨羡鼓手身体不适……
郦茹亦没关系,我可以替他击鼓。
琼奴不行,都是女儿家,让人看到了会笑话的。
郦娘子六娘,你只管敲鼓便是,怎么能因性别而退缩?妻子为夫君分忧解难,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
杨羡丈母!您来了!
杨羡显然没料到郦娘子也会到场。
郦娘子女婿加油,我看好你!
杨羡多谢丈母!
郦娘子拉着琼奴往看台走去,就在此时,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最高处的看台上。眼尖的郦娘子定睛一看,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琼奴娘!是官家!
杨珠娘难怪非要参加什么狮王争霸赛,原来是为了在官家面前露脸?
杨珠娘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输了多丢人啊!
郦娘子无奈摇头,这杨家的人都什么脾性啊,不仅不加油助威,还在旁边说丧气话?
穿鹅黄色衣裙的茹亦站在人群中,高举鼓槌冲着杨羡挥舞,“加油!加油!”她大声呼喊道,嗓音清脆响亮。
杨羡回头望向自家娘子,唇角扬起自信的笑容,心中多了一份底气。
“比赛开始!!”
杨羡迅速将一旁黄色的狮子踢翻在地,几下蹬踏甩脱追击的对手。然而就在惊险之间,一抹金属光芒掠过,杨羡避之不及,腰间的衣服被划破了一道口子。
怒火直冲脑门,杨羡怒吼一声,飞起一脚猛踹过去,对方当场被踢飞出去。
场外顿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杨羡果然拔得头筹,所有人兴奋地为他喝彩。
茹亦丢下鼓槌,飞奔上前直接扑进杨羡怀里。他稳稳接住她,将她抱起转了几圈,笑声回荡在空中。
杨羡娘子,等等。
杨羡仔细检查一下,他的鞋子里藏有暗器。
一帮狐朋狗友围了上来,将那人按倒在地,一人脱下他的鞋子,果真发现了暗器。“天子驾前,你居然敢行谋杀之事,你不要命了?”有人怒斥道。
“饶命!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们,并没有真的想害人!”那人趴在地上哀求道。
郦茹亦此事务必彻查幕后主使。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闹得这么大,官家还在呢,就不能好好解决吗?”江朝宗听闻要追查幕后主使,立刻站出来试图劝和。
杨羡既然二姐夫帮凶手说情,那就不查了吧,毕竟主谋已经自己跳出来了。
很快,天使高声宣布,“官家请杨羡夫妻二人觐见。”
仁宗这才缓过神来,视线转向已经跪伏的杨羡,问道:“方才为何如此混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杨羡如实回答,天子亲临时竟敢行凶,实在胆大包天。问清楚后,仁宗当即下令将行凶者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