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线大约在,从星罗大陆,回来之后。)
史莱克训练场的魂导地板光洁得能映出人影,反射着初冬难得一见的、带着暖意的阳光。
空气里没有血腥味,没有阴谋的气息,只有远处其他学员训练的呼喝声,单调得令人昏昏欲睡。
我盘膝坐在场边最深的阴影里,后背抵着冰冷的合金墙壁。阳光的金边就在我脚尖前几寸的地方,像一条刺眼的分界线。
我讨厌这种毫无防备的明亮。闭着眼,魂力在经脉里缓慢流淌,带着一种阴冷的惰性。与其说是修炼,不如说是在抵抗这片过于“正常”的空间对我神经的侵蚀。
冰蓝色的眼睫抬起一道缝隙,视线像冰冷的蛇,无声地滑过空旷的场地。
他在那里。
舞长空。月白色的训练服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利落线条,在阳光下干净得晃眼。他正指导着唐舞麟和谢邂那两个精力过剩的小鬼。
天霜剑在他手中不再是饮血的凶器,而是一道游弋的、带着寒意的银光,精准地点拨着两个少年的破绽。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
呵,为人师表。装模作样。
我心里嗤笑一声,准备重新闭上眼,沉入自己的黑暗。
就在这时,那道月白色的身影动了。
他结束了指导,对唐舞麟他们说了句什么大概是“自己练”之类的废话,然后,没有丝毫犹豫,脚步沉稳地、笔直地朝着我所在的阴影走来。
阳光一点点爬上他笔挺的裤线,勾勒出修长有力的腿型。他逆着光,面容在背光处显得有些模糊,但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却穿透了光暗的分界,精准地锁定了阴影中的我。
像锁定猎物的鹰。
我心底那点阴冷的惰性瞬间被一种微妙的、带着刺的警惕取代。他想干什么?又要说教?还是觉得我在这里碍眼?
他停在了我面前,高大的身影完全挡住了我面前那点可怜的阳光,将我彻底笼罩在他的影子里。
熟悉的、清冽如霜雪的气息混合着刚刚运动后极淡的汗味,强势地侵入我的感知领域。太近了。近到我能看清他训练服领口下微微起伏的喉结,和额角渗出的一层细密的汗珠。
“坐在这里发霉?” 他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直接敲在我的耳膜上。
我没应声,只是抬起眼皮,用最冷、最空洞的眼神回视他。表达的意思很明确:关你屁事。
舞长空对我的冷眼视若无睹。他目光在我脸上扫过,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我完全没预料到的动作。
他微微俯下身。
阴影随着他的动作更加浓重地压下来。一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伸到了我面前。指尖捏着一方素白的、叠得整整齐齐的棉质手帕。
“汗。” 他言简意赅,视线落在我额角。
我下意识地抬手一抹,指尖触到一点微凉的湿意。什么时候出的汗?我自己都没察觉。
看着眼前这方干净得刺眼的手帕,一股强烈的排斥感涌了上来。装什么体贴?谁要你的东西?
我刚想撇开头,那只捏着手帕的手却更快一步。
他没有把手帕塞给我,而是直接抬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用那柔软的棉布,轻轻地、却无比精准地按在了我的额角。
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微凉的棉布贴上来,吸走了那点微不足道的湿意。他的指尖隔着薄薄的布料,若有似无地擦过我的额角皮肤。那触感……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温热和粗糙感。
我的身体瞬间僵硬,像被施了定身咒。血液似乎凝固了一瞬,随即又以一种失控的速度涌向被触碰的地方。想躲开,想拍开他的手,想质问他凭什么碰我!
但我的身体……该死的,竟然像被钉在了原地,只能僵硬地感受着他手指隔着布料传来的、带着薄茧的摩擦感,和他指腹那不容忽视的热度。
他擦得很慢,很仔细,仿佛在擦拭一件稀世的珍宝。冰蓝色的眼眸低垂着,专注地看着我的额角,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
阳光勾勒着他侧脸冷硬的线条,此刻却莫名地……软化了几分?
太近了。近到我能数清他睫毛的根数,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我鬓角的发丝,带着他身上那股清冽又霸道的气息。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周围嘈杂的训练声、阳光的暖意,都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不清。
唯有他指尖的温度,他指腹的触感,他近在咫尺的呼吸,清晰地、带着灼人的力量,烙印在我的感官上。
“好了。” 他终于移开了手帕,声音依旧平稳,仿佛刚才那个过分亲昵的动作再正常不过。他直起身,那片浓重的、带着他气息的阴影也随之退开少许。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额角被擦拭过的地方残留着一种奇异的麻痒感,顺着神经一路蔓延到心脏,让那里不受控制地、剧烈地搏动起来。
该死的!这算什么?!
我抬眼,想用最凶狠的眼神瞪回去,想质问他发什么疯。可对上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时,却像撞进了一片深邃平静的寒潭。
那里面没有戏谑,没有解释,只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沉静的专注。仿佛他刚才做的,就像拂去剑上尘埃一样自然,是他天经地义的权利。
他根本没给我质问的机会。
“起来。” 他命令道,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惯有的、不容置疑的威压,像无形的绳索瞬间缠绕住我的四肢百骸。“活动筋骨。别在阴影里长蘑菇。”
又是这种命令的口吻!我心底的邪火“噌”地就冒了上来。凭什么?凭什么我要听他的?!
“不去。” 我硬邦邦地吐出两个字,把脸扭向一边,试图重新缩回自己的壳里。
然而,我的反抗在他面前,似乎总是徒劳的。
他根本没理会我的拒绝。就在我话音落下的瞬间,一只温热而有力的大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攥住了我的手腕。
“呃!” 我猝不及防,被他硬生生从地上拽了起来。
动作快得我根本来不及反应。一股强大的力量顺着他的手臂传来,不容分说地将我拉离了那片安全的阴影,踉跄着向前一步,直接撞进了……阳光里?
不,是撞进了他怀里。
眼前是骤然放大的月白色训练服,鼻尖瞬间被那清冽又霸道的气息彻底淹没。我的额头甚至磕到了他坚实温热的胸膛,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
“你……!” 我惊怒交加,猛地抬头,想挣脱他的钳制。可那只攥着我手腕的手,像烧红的铁钳,滚烫,有力,纹丝不动!
舞长空垂眸看着我,冰蓝色的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得逞般的笑意,快得让人抓不住。他非但没有松开,反而顺势将另一只手臂,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宣告主权般的强势,环过我的腰侧,稳稳地扶住了我因踉跄而有些不稳的身体。
瞬间,我的后背紧贴着他坚实温热的胸膛,腰侧被他滚烫的手臂紧紧箍住,手腕还被他牢牢攥在掌心!整个人像被嵌进了一个由他身体构成的、密不透风的牢笼里!
阳光毫无遮挡地洒落下来,刺得我几乎睁不开眼。但更灼人的,是身后紧贴的、源源不断散发着热量的躯体,是他环在腰侧的手臂那不容忽视的力道和存在感,是他喷洒在我后颈耳侧的、带着热度的呼吸。
“站不稳?” 他低沉的声音贴着我的耳廓响起,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戏谑?热气拂过敏感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看来是真坐久了。” 那语气,仿佛在陈述一个再客观不过的事实。
我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不是羞的,是气的。
还有……还有那该死的、无法忽视的、被他强行点燃的灼热感,心脏在他胸膛紧贴的后背处疯狂地擂动,几乎要冲破肋骨,血液在四肢百骸里横冲直撞,叫嚣着要挣脱这羞耻的禁锢。
“放开!” 我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身体在他怀里徒劳地挣动了一下,像困在蛛网里的飞蛾。
他却收紧了环在我腰侧的手臂,将我更紧密地禁锢在他身前,下巴甚至若有似无地蹭了蹭我的发顶。那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狎昵的亲昵,却又无比自然。
“别动。” 他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属于上位者的威严,又混杂着一丝只有我能感受到的、低沉的、近乎诱哄的沙哑,“带你去活动活动筋骨。”
说完,他不再给我任何挣扎或反驳的机会。那只攥着我手腕的手微微用力,环在腰间的手臂带着不容置疑的引导力道,几乎是半拥半抱地,挟持着我,迈开步子,朝着场地中央那片刺眼的阳光走去。
我的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被他强硬地带着前行。每一步都踩在自己失控的心跳上。
后背紧贴着他胸膛传来的滚烫热度和沉稳心跳,像烙印一样灼烧着我的神经。腰侧的手臂箍得死紧,宣告着他绝对的掌控。手腕上被他握住的皮肤,更是烫得惊人。
阳光刺目。训练场上的喧嚣仿佛都远去了。整个世界,只剩下身后这个将我牢牢禁锢在怀里的男人,和他身上那令人窒息又沉沦的、清冽而霸道的气息。
想挣脱,想咬他,想骂他疯子。
可身体深处,某种阴暗的、扭曲的藤蔓,却因为这强势的禁锢、这不容反抗的亲近,而悄然滋长、蔓延,缠绕住冰冷的心脏,带来一种病态的、隐秘的餍足感。
被他这样禁锢着,拖向未知……
似乎……也不算太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