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卑

医生走后男人发现少年正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眼里蓄满了泪水，他努力忍了忍“哥……”开口那一瞬间眼泪就止不住了，大颗大颗不停往下掉，男人看到少年这副模样一下子慌了，手忙脚乱的给人擦眼泪“哎呦，祈安好端端的哭什么呀？做噩梦了？”男人小心翼翼的问道“不是，就是觉得，有你在身边，我万分感激”少年声音含糊道，话未说完，他的肩膀已微微颤抖起来，男人闻言，心头一颤，随即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背，语气温柔却坚定“说什么傻话？哥在没了你嫂子之后，有了你，才算真正活过来了，该说感谢的是我才对”“可是哥……”少年的声音带着哭腔，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像是用尽全力才挤出一句话“你还是怨我的吧？因为我……你没了妻子，桉桉也没有了妈妈……”他说完这句话时，仿佛连呼吸都变得艰难，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挣脱，泪水止不住地流淌，浸湿了他的脸颊，那过去的岁月究竟有多苦，无人能真正感同身受，他始终认为，是自己不够好，才让一切变得支离破碎，也因此，他永远都在自责中煎熬

男人被噎得哑口无言，无法反驳少年的话，少年似乎将他的沉默视作默认，静默片刻后，轻声说道“哥……你送我走吧……就像当年爸爸妈妈送你走那样……送我离开……”他一边说，一边扯出一抹笑意“祈安……” 男人的双唇几次开合，却始终没能发出完整的声音，最终只是艰难地嗫嚅出一句话“哥……我已经十六岁了，比你当年还大四岁……”少年的笑带着几分勉强，嘴角扬起的弧度里藏着太多复杂的情绪，连他自己都难以辨清那究竟是释然还是苦涩“祈安……你别这样……”男人急切地试图解释些什么，但少年却打断了他，声音微微颤抖“哥……嫂子的事……在你们眼中，不都是我的错吗？是我身体太差……是我情绪敏感……是我……”说到第三个“是我”时，少年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痛楚，哽咽声猛然冲破胸腔，像一道撕裂夜空的闪电“如果……没有我……你们所有人都会过得好一点……再好一点……”少年艰难地坐起身来，声音微弱却带着决绝，男人连忙伸手扶住他，又迅速从身后抽出一个枕头垫在他的背后，这个动作虽然不算温柔，却让少年的内心防线稍稍松动了一些，眼神中多了一丝挣扎，仿佛冰封的湖面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怎么会呢？因为有你，才有了我的现在，若没有你，你可曾想过你妹妹会是什么模样？还有你嫂子的事，那本就是无可避免的，没有你，哥根本无法成为如今的自己，哥恐怕早就走向极端了……”男人语气郑重地说道“哥……”少年忍不住哽咽出声，男人伸手揽住少年的脖颈，将他紧紧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