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开过往

男人压抑着内心的波澜，终于无法再忍耐，转身匆匆离去取药，然而，他离开之后，少年却误解了他的情绪，以为他生气了，于是再次躲进了洗手间，冰冷的水池边缘抵着少年微颤的手，他弯下腰，身体一阵阵干呕，直到双眼泛红、泪水盈眶，却始终没能吐出什么“还是不行……明明已经吃得那么难受了……可为了让她笑一笑，还是逼自己咽下去了……”少年喃喃自语，声音虚弱而破碎，他抬起手，指尖微微发抖，似乎想要强行催吐，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轻缓却带着颤抖的敲门声“祈安……”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竭力控制着某种汹涌的情绪“哥……还是被你发现了……”少年顿住动作，沉默片刻后，嗓音透出一丝犹豫“你听到了多少？”“全部”男人的声音沉重得仿佛压在胸口的一块巨石“祈安，你到底把自己当成什么？为什么总是这样委屈自己，只为换取别人的快乐？她是你的爱人，我明白，可是……可是你这样折磨自己的话……”话语戛然而止，男人咬紧牙关，终究没能将那句最残忍的话说出口“很可怜是吗？”少年苦涩地勾起唇角，声音嘶哑得如同风中残烛“可这就是我的人生啊……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觉得我可怜，也没有人关心过我过得好不好，他们只会觉得，我越痛苦，他们就越满足……所以，现在这样又有什么不对呢？至少她开心了，就够了”洗手间内陷入死寂，只有水龙头未关紧滴答作响，映衬得这份悲哀更加浓烈

男人的情绪逐渐激动起来，声音也因压抑的怒意和心疼而微微发颤“所以你就这样对自己吗？你这样的状态，我都恨不得直接带你去医院洗胃了！可你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愿意讲……甚至希望我给你拿安眠药，只靠药物来熬过去……”他的语气越发哽咽，几乎是在低声嘶吼“哥……因为我不值得啊……那么多年吃糠咽菜都熬过来了，这点痛算什么？我……我最严重的一次，只喝了一点凉汤……胃像是被拧成了一团，疼得我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可是没人关心我，没人问过我为什么没去学校，老师打电话过来，只问了几句，得到‘不知道’的回答后，就直接被挂断了电话，他们连来看一眼的意思都没有……”少年的声音颤抖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道裂开的伤口，将那些藏在岁月深处、满是伤痕的记忆缓缓撕开，暴露在空气中，他低垂着头，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却依旧倔强地将话语吐露出来“硬生生熬了三天三夜……最后一天，我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去了学校上课……”

男人越听越觉得心口发闷，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随着少年的叙述越收越紧，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无法反驳，甚至连一句辩解的话都吐不出来，少年的声音平静而冰冷，却字字如刀，将那段痛不欲生的过往剖开，鲜血淋漓地展现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