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漓的指尖刚触到湖底泥沙，细碎的气泡便裹着铁锈味往上窜。最近总有些金属残片沉到净水湖，像是人类丢弃的机械部件。他拨开一团缠绕的水藻，忽然有冰凉的东西划过手背。
是支生锈的青铜簪子。
簪头雕着并蒂莲，缠枝纹路间嵌满暗绿色铜锈。当水流拂过簪身时，竟隐约透出些金红光泽。水清漓蹙起眉，这物件不该出现在他的湖里——直到他看见簪尾刻着个模糊的"默"字。
湖面突然传来爆裂声。
成群的机械鱼正在撞击冰层，它们腹部闪着红光，锯齿状的金属尾鳍将罗丽种在岸边的玫瑰绞得粉碎。水清漓浮出水面时，恰好看见最大那条机械鱼张开下颚，里面旋转的刀片离罗丽的后颈只剩半寸。
"水龙卷！"
湖水凝成的龙形撞飞机械鱼，碎片扎进岸边岩石里滋滋冒烟。罗丽提着沾满机油的裙摆后退两步，权杖顶端的光晕比往常黯淡许多。
"这些铁家伙越来越猖狂了。"她抹掉脸颊沾到的润滑油，忽然盯着水清漓手中的簪子，"这是......"
话没说完，远处传来引擎轰鸣。两人抬头望去，沥青般的辐射云正在天边翻涌，云层里穿梭着巨型飞行器的轮廓。水清漓感觉掌心的簪子突然发烫，那些铜锈开始剥落，露出底下暗红色的纹路。
罗丽突然按住太阳穴："我好像见过这些花纹，在花蕾城堡的旧挂毯上......"
尖锐的警报声撕裂天空。
他们同时转头望向人类城市方向。地平线上升起十三道橙色光柱，那是仙境结界被撕裂的征兆。水清漓把簪子塞进衣襟，冰凉的温度贴着心口。他总觉得这物件不该现在出现，就像春天未到先开的桃花。
此刻的敦煌莫高窟，舒言正被壁画上的眼睛注视着。
他举着考古灯的手有些发颤，灯光扫过斑驳的墙面。那些飞天神女衣袂间都绘着相同的蓝玫瑰，花瓣层叠如旋涡。当灯光移到角落残缺的供养人画像时，他突然屏住呼吸——画中女子侧脸与班里那个总是迟到的女生王默，竟有七分相似。
洞窟外传来驼铃响动，带着咸涩的风灌进来。舒言掏出笔记本想临摹纹样，钢笔尖触到墙面的刹那，壁画上的蓝玫瑰突然渗出汁液。暗蓝色液体顺着笔杆爬上他虎口，在皮肤表面凝成蛛网状的纹路。
"这不是你该碰的东西。"
清冷的女声在身后炸响。舒言转身时考古灯砸在地上，玻璃罩碎裂的声音在洞窟里层层回荡。戴着星月头冠的女子悬浮在半空，裙摆流淌着银河般的光晕。她指尖轻点，舒言笔记本上的拓印图案开始自燃。
"时希仙子？"舒言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冷的壁画。火苗吞噬纸张的速度异常缓慢，仿佛在给他最后反悔的机会。
"因果线已经乱了。"时希垂眸看着化为灰烬的纸页，"从你踏进这个洞窟开始。"
舒言忽然觉得掌心刺痛。低头看去，那些蓝色纹路正在皮下蠕动，像是要钻进血管。他握紧钢笔试图记录这个异象，却发现笔尖滴落的墨水变成了淡金色。
洞窟外传来队友的呼喊，时希的身影如雾气消散。舒言慌忙用绷带缠住右手，转身时余光瞥见壁画上的飞天神女——她们手中的莲花不知何时全变成了机械齿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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