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的风沙卷着碎雪,白十一握着断剑的手已经麻木。他半跪在焦土之上,眼前是燃烧的商队残骸,戚风的玄色披风在火光中猎猎作响,手中长剑还滴着血。
“戚小侯爷倒是好手段。”白十一抹去嘴角血渍,撑起身子,“三日前还与我把酒言欢,转眼就带人灭了这商队。”
戚风将剑入鞘,月光落在他冷白的脸上,映出眼底翻涌的暗潮:“十一兄,我若说这是为救你性命呢?”他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马蹄声,数百黑衣骑兵呈合围之势逼近,玄铁箭簇泛着森冷的光。
白十一瞳孔骤缩。戚风突然扣住他手腕,内力如汹涌潮水注入经脉:“别反抗!”下一刻,白十一只觉天旋地转,待意识回笼时,自己已被戚风制住穴道,凌空提起。
“带走!”戚风冷声下令,白十一被重重摔进马车。隔着车帘缝隙,他看见戚风与为首的黑衣人低声交谈,那人腰间赫然悬着北境镇远大将军的玄铁令牌——那本该是戚风父亲的信物。
马车颠簸了整夜。白十一被丢进一间密室时,晨光刚刺破云层。铁门开启的瞬间,戚风端着药碗走进来,衣袍染着干涸的血迹:“喝了。”
“你到底在谋划什么?”白十一别过脸,“镇远大将军三个月前就该班师回朝,为何他的人会出现在西北商道?”
戚风突然掐住他下颌,将药汁强行灌入:“你以为那商队运的真是丝绸瓷器?白十一,你可知你兄长白九霄,正在暗中勾结西域叛军?”他指尖颤抖,“昨夜若不是我提前动手,你此刻早成了乱党的陪葬!”
白十一如遭雷击。记忆突然翻涌,半月前兄长最后一次见他时,确实神色异常,还叮嘱他近期勿要插手商队事务。可戚风......
“证据呢?”白十一挣扎着坐起,“就凭你一面之词?”
戚风沉默良久,从怀中掏出一卷密信,展开的瞬间,白十一认出那是兄长的笔迹。信中详细记录着粮草调拨与兵力部署,落款处的朱印刺得他眼眶发疼。
“三日前我收到消息,立刻赶来阻止。”戚风声音沙哑,“白九霄豢养死士多年,这商队不过是他输送军械的幌子。我昨夜故意放你逃走,就是想引你亲眼看看真相。”
白十一捏着密信的手不住发抖。密室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上,交织成诡谲的图案。远处传来更夫打更声,已是五更天。
“那你为何又要抓我?”白十一抬起头,目光灼灼。
戚风避开他的视线,转身走向铁门:“因为有人要你死。”他顿了顿,“天亮后我会将你移交大理寺,记住,什么都别说。”
铁门重重关上,白十一握紧那卷密信。寒意顺着脊梁爬上来,他突然想起幼年时与戚风在雪地里堆雪人的场景。那时戚风说:“十一,以后我护着你。”
而如今,这世道早已覆满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