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蛇那双深邃如幽潭、瞳孔隐隐泛着非人般金芒的蛇眸,一瞬不瞬地锁定着铠弦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看着他因自己话语而骤然收缩的瞳孔,看着他强作镇定却无法抑制微微颤抖的指尖。
看着他额角渗出的、在昏黄油灯下闪着微光的冷汗……一股难以言喻的、近乎愉悦的情绪在她冰冷的心湖中漾开。
恐惧……多么纯粹而美味的反应。
她几乎能在空气中品尝到他灵魂深处散发出的、那丝甜美的战栗气息。
这种掌控感,让她感到一种近乎病态的满足。
她红唇的弧度加深了些许,那笑容妖异而危险,如同淬毒的罂粟:
“我们耗费如此代价救你、帮你觉醒,自然不是做慈善。”
“我们看中的,是你身上那点……‘有趣’的特质。”
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韵律,却又字字如冰锥刺入铠弦的耳膜。
“我们发现,在你遭遇绝境、濒临崩溃的刹那,你能……暂停时间。”
时停!
这两个字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铠弦的心防上!
他感觉自己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他最深、最危险的秘密!
是他源自爱神与剑魔双重血脉的禁忌之力!
是传说中足以引来天下所有人羡慕嫉妒恨的天赋!
他们竟然……看到了?!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如果让他们知道这能力的真正来源,知道他是那两位禁忌存在的后裔……后果不堪设想!
那将不再是交易或利用,而是彻底的掠夺、禁锢,甚至是被当作实验品切片研究的命运!
那双特殊眼睛的秘密,更是死也不能暴露的最终底牌!
“咳咳……咳!” 铠弦猛地弓起身体,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只手死死地捂住剧痛未消的胸口,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
这不仅仅是伪装,更是巨大的心理冲击引动了尚未痊愈的内伤。
他借着咳嗽的掩护,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惊叫,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茫然和虚弱:
“时…停?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当时…当时我只感觉眼前一黑,脑子里一片空白,
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大概是…是面对死亡时…吓懵了吧?”
“那种状态…怎么可能是我能控制的……”
他抬起头,眼神充满了无辜、痛苦和一种劫后余生的茫然,努力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在死亡边缘侥幸触发未知反应的可怜虫。
影蛇没有立刻反驳,只是静静地俯视着他。
她那妖异的目光仿佛带着穿透力,一寸寸地扫过铠弦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庞,审视着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每一丝肌肉的颤动,甚至每一次心跳的加速。
山洞里死寂一片,只有油灯燃烧时发出的微弱“噼啪”声,以及铠弦压抑的、粗重的喘息。
那股无形的压力,如同不断收紧的冰冷铁箍,勒得铠弦几乎窒息。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目光中的审视和怀疑,那是一种猎手审视落入陷阱的猎物是否在装死的冰冷目光。
铠弦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冲破喉咙。
他死死地低着头,目光死死盯着身下冰冷岩石的纹理,不敢再与影蛇那双仿佛能洞悉灵魂的蛇眸对视哪怕一秒。
汗水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阵阵寒意。
每一秒的沉默都像是一个世纪般漫长,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
就在铠弦感觉自己的神经快要绷断,几乎要承受不住这无声的拷问而崩溃时——
“呵……” 一声极其轻微、带着难以捉摸意味的轻笑,从影蛇的唇间逸出,如同毒蛇吐信时的嘶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她缓缓直起身,那股几乎将铠弦碾碎的审视目光也随之收敛了一些,但危险的气息丝毫未减。
她绕着简陋的石床走了半步,姿态优雅而从容,仿佛刚才那无声的压迫只是场随意的游戏。
“没关系。” 影蛇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清冷的调子,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仿佛早已看穿了一切,只是暂时不点破。
“是不是意外,是不是能控制……这些都不重要。”
她停下脚步,再次俯视铠弦,那妖异的蛇眸中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混合着兴趣、算计和一丝冰冷的期待。
“重要的是,你的身体里,确实埋藏着这颗‘种子’。”
她的指尖隔空轻轻点了点铠弦的胸口,无形的压力仿佛随之刺入,“而我们……”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低沉而充满诱惑力,如同深渊传来的低语:
“……会帮你,把这颗种子,好好地‘培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