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原本澄澈如洗的天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搅动,骤然翻涌着墨色的云层。
那压抑的铅灰云层,如同一张铺天盖地、吞噬光线的巨网,将整个战场严严实实地笼罩其中,仿佛预示着一场惨烈悲剧的落幕。
巴钝的喉间溢出一声苦涩的轻笑,他的指尖下意识地摩挲着眼角那道刚被刻下的伤疤。
这道疤,是与白景逸初次交锋留下的深刻印记,宛如一道命运的诅咒,在此时狠狠地灼烧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他缓缓地直起那已然被剑气割裂得千疮百孔的身躯,每一寸动作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
染血的手指从左眼缓缓移开,那道狰狞的伤疤,恰似一条血色的蜈蚣,盘踞在他苍白如纸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可怖。
温热的血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滚落,在那早已沾满泥土的铠甲上,绽开一朵朵妖冶而又绝望的红梅。
“敬你是个爷们,我会给你个痛快的。”白景逸冷冷地开口,随手甩了甩手中染血的匕首。
刀刃上寒芒流转,与他眼底那毫不掩饰的狠厉交相辉映,宛如来自地狱的凶光。
巴钝听闻此言,忽然仰头大笑起来,那笑声中带着无尽的豪迈与悲凉。
腥甜的血沫从他口中喷溅而出,洒落在空气中,在即将倾盆而下的雨幕里,瞬间化作细碎的红雾,如同他破碎的生命,消散在这残酷的战场上。
就在这一瞬间,巴钝猛地握紧剑柄,仿佛将自己最后的力量都注入其中。
剑身骤然发出一阵嗡鸣,仿佛在回应主人的召唤,无数银色剑影在他周身迅速凝聚。
那些剑影光芒万丈,恍若星河倒悬,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强大气息。
刹那间,两道身影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对方迅猛冲去,仿佛两颗注定要碰撞的流星。
巴钝的长剑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朝着白景逸狠狠劈落。
剑气所过之处,空气仿佛被利刃切割,发出刺耳的尖啸声,仿佛在为这场生死之战哀号。
白景逸却毫不畏惧,他足尖轻点地面,身形如鬼魅般轻盈,灵活地穿梭在密密麻麻的剑影间隙之中。
手中的匕首划出一道道刁钻而致命的弧线,与巴钝的铠甲碰撞,擦出串串耀眼的火星,在昏暗的天空下格外醒目。
每当巴钝的攻势稍有迟缓,白景逸便如一条隐匿在黑暗中的毒蛇,迅速近身,锋利的匕首在巴钝的脖颈、胸膛等要害部位留下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口。
随着战斗的持续,巴钝的呼吸愈发沉重,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喘息都伴随着痛苦的呻吟。
他的剑招渐渐失去了一开始的凌厉,却变得愈发刚猛,每一剑都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与悲壮。
仿佛他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愿在这最后的时刻,给予敌人最沉重的一击。
就在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斩出一道足有三丈之长的银色剑气时,天空仿佛也被这场惨烈的战斗所震撼,突然炸开一道惊雷!
那惊雷如同天崩地裂一般,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而白景逸的匕首,几乎在同一瞬间,毫无阻碍地没入了巴钝的心脏。
剧痛如潮水般瞬间将巴钝淹没,他的眼前仿佛炸开无数金芒,世界在这一刻变得模糊而虚幻。
然而,他的剑气也如实质般,以排山倒海之势撕开了白景逸的左肩。
白景逸只感觉一阵剧痛袭来,整条左臂仿佛被生生扯下,鲜血如泉涌般从断臂处喷涌而出。
血与雨在空中疯狂交织,仿佛一幅暗红的帷幕,将整个战场笼罩在一片诡异而悲凉的氛围之中。
白景逸踉跄着后退了三步,眼神惊恐地看着自己断臂处如注的鲜血,瞳孔骤然收缩,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而巴钝单膝跪地,手中的长剑深深地插入泥土之中,支撑着他那摇摇欲坠的身躯。
他缓缓抬起头,望着渐渐模糊的天空,耳边传来部下们撕心裂肺的哭喊,可此刻的他,却只觉得无比安宁,仿佛一切的痛苦与纷争都在这一刻离他而去。
“吵死了...”他喃喃自语,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雨水如注,冲刷着他脸上的血污,却怎么也冲不散他眼角那一抹释然的笑意。
最后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如同上天的最后审判,巴钝的瞳孔终于失去了焦距,生命的光芒在他眼中渐渐熄灭。
然而,他的手指仍死死扣在剑柄上,仿佛下一秒就要再次挥剑,继续捍卫自己的尊严与荣耀。
远处,白景逸面色苍白如纸,用布条匆忙缠住断臂,止住那不断涌出的鲜血。
他望着巴钝倒下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在这场宿命之战中,双方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终究没有真正的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