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永夜往生

第四十七章 永夜往生

寒雾笼罩着燕府的绣楼，铜盆里的炭火早已熄灭，燕纸鸢望着铜镜里二八年华的自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鬓边的银蝶发钗。这是她第三次重生，前两次拼尽全力，却依旧逃不过被背叛、被伤害的宿命，如今她终于明白，有些困局，从一开始就无解。

窗外传来燕璃娇俏的笑声，伴随着丫鬟们奉承的话语。燕纸鸢走到窗前，看着庭院里穿着崭新襦裙的妹妹，恍若隔世。上一世，她就是在这样的清晨，被燕璃设计，失去了母亲最珍视的玉镯；再上一世，也是这个时辰，她满心欢喜地等着齐钰的花轿，却等来一场灭门惨祸。

“小姐，该去给夫人请安了。”丫鬟翠儿的声音怯生生的。燕纸鸢转身，露出一个温柔的笑：“不必了，你去玩吧。”翠儿愣了愣，她从未见过一向温顺的小姐这般模样，可也不敢多问，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燕纸鸢从妆奁最底层取出母亲的遗书，泛黄的宣纸上，字迹依旧清晰：“吾儿莫怨，命数如此。”她终于懂了，所谓的重生，不过是命运对她的捉弄，一次次给她希望，又一次次将她推入更深的绝望。

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燕纸鸢将发钗取下，锋利的钗尖泛着冷光。她想起齐钰最后悔泪纵横的模样，想起自己在冷宫里咽下最后一口气时的解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这一世，她不愿再卷入权谋争斗，不愿再为虚妄的情爱挣扎。

“母亲，女儿来陪您了。”她轻声呢喃，将发钗对准心口。这一刻，所有的痛苦、仇恨、不甘，都化作了平静。她仿佛看到了母亲温柔的笑容，看到了江南水乡的烟雨，看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自己。

鲜血染红了月白色的裙裾，燕纸鸢缓缓倒下。她最后的意识里，听到了燕璃的尖叫，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可这些都与她无关了。她终于摆脱了命运的枷锁，走向了永恒的安宁。

而此时，皇宫中，齐钰突然捂住心口，一阵剧痛袭来。他想起昨夜的梦，燕纸鸢穿着嫁衣向他走来，却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化作一缕青烟。他不知道，在另一个时空，那个让他爱之深、悔之切的女子，已经永远地离开了这个充满痛苦的世界。

绣楼外，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一道惊雷炸响。燕纸鸢的尸体静静躺在血泊中，发间的银蝶发钗沾染着血迹，却依旧栩栩如生，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未完的故事。而这个故事，终将随着她的离去，永远尘封在时光的长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