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牌与手帕

高考最后一科结束的铃声响起，整个校园瞬间沸腾。

美羊羊放下笔，深深呼出一口气。窗外阳光灿烂，照在空荡荡的答题卡上，映出一片耀眼的空白。结束了。十二年的寒窗苦读，三年的高中生活，所有欢笑与泪水，都凝聚在这张薄薄的纸片上。

教室里已经乱成一团，同学们欢呼着将复习资料抛向空中，纸页如雪花般纷纷扬扬。美羊羊安静地收拾文具，手指微微发抖——不是因为紧张，而是一种奇特的释然。

"美羊羊！"暖羊羊冲过来抱住她，"考得怎么样？"

"还行。"美羊羊微笑，"最后一道题和喜羊羊预测的几乎一样。"

"他人呢？"暖羊羊环顾四周，"考完就不见了？"

美羊羊摇摇头。最后一科是化学，她和喜羊羊不在同一个考场。这两天他们约定好考完不讨论试题，以免影响彼此情绪，所以她甚至没给他发消息。

校门口人头攒动，家长们举着鲜花和气球等待凯旋的学子。美羊羊拖着脚步慢慢往外走，心脏在胸腔里不规律地跳动。三年时光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回——初见时那个趴在桌上睡觉的蓝发少年，天台上教她看日食的温柔男孩，雪夜里为她挡风的高挑身影...

"美羊羊！"

熟悉的声音让她猛地抬头。喜羊羊站在校门口最显眼的位置，蓝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手里捧着一束向日葵。看到她时，他眼睛一亮，大步走来。

周围的人群似乎自动让开了一条路。美羊羊站在原地，突然失去了所有行动能力。喜羊羊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干净清爽得像夏日里的一缕风。

"恭喜。"他将向日葵递给她，花瓣上还带着水珠，"解放了。"

美羊羊接过花束，淡雅的香气萦绕鼻尖："谢谢...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向日葵？"

"你铅笔盒上的贴纸，"喜羊羊笑道，"还有生物笔记本扉页的手绘。"

他又一次记住了这些微不足道的细节。美羊羊低头嗅着花香，掩饰发烫的脸颊："考得怎么样？"

"还不错。"喜羊羊耸耸肩，"反正已经结束了，不想它了。"

他们随着人流慢慢离开校门口，谁都没有提起那个"毕业后再说"的约定。美羊羊的心悬在半空，既期待又害怕那一刻的到来。

"对了，"喜羊羊突然转向她，"有东西给你。"

他伸手摘下挂在脖子上的校牌——那块陪伴了他整整三年的塑料卡片，边缘已经有些磨损，照片上的少年笑得张扬。美羊羊不解地看着他，直到他将校牌轻轻戴在她的脖子上。

"现在可以说了——"喜羊羊深吸一口气，声音轻却坚定，"美羊羊，我喜欢你。"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周围嘈杂的人声、汽车的鸣笛、树叶的沙响，一切都远去了。美羊羊只能听见自己如雷的心跳，和那句回荡在耳边的告白。

喜羊羊的眼睛比任何时候都要蓝，像是盛满了整个夏天的天空。他安静地等待着，没有催促，也没有不安，仿佛早已准备好接受任何回答。

美羊羊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折叠整齐的手帕——素白的棉布上绣着一个小小的蓝色"S"，针脚细密工整。

"我知道。"她将手帕递给他，声音微微发颤，"我也是。"

喜羊羊接过手帕，指尖轻轻抚过那个刺绣，突然笑了："什么时候绣的？"

"寒假。"美羊羊老实承认，"你送我回家那天晚上。"

"所以这三个月..."喜羊羊慢慢凑近，"你一直带着它？"

美羊羊点点头，耳根烧得厉害。喜羊羊突然伸手将她拉入怀中，向日葵夹在两人之间，散发出温暖的香气。他的拥抱紧得几乎让人窒息，却又无比安心。

"我等这一刻太久了。"他在她耳边低语，呼吸拂过发丝。

美羊羊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溺在这个怀抱中。所有的犹豫、胆怯、不确定都烟消云散，只剩下纯粹而明亮的喜悦。

"哇哦～"熟悉的起哄声从身后传来。暖羊羊和一群同学不知何时已经围了过来，个个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容。

喜羊羊松开美羊羊，却紧紧握住她的手："各位，正式介绍一下——我女朋友，美羊羊。"

这个称呼让美羊羊的心脏漏跳一拍。暖羊羊夸张地捂住胸口："终于！全校都等着这一天呢！"

同学们七嘴八舌地祝贺着，有人提议去庆祝，有人嚷嚷着要喜羊羊请客。喜羊羊笑着应下所有的调侃，手指始终与美羊羊十指相扣，仿佛生怕她跑掉似的。

KTV包厢里灯光昏暗，歌声震耳欲聋。美羊羊和喜羊羊坐在角落，分享一杯冰可乐。向日葵被小心地放在一旁，在霓虹灯下呈现出梦幻的色彩。

"所以..."美羊羊小声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喜羊羊思考了一会儿："可能是你第一次骂我'懒惰天才'的时候？"

"那么早？"美羊羊惊讶地睁大眼睛，"可你当时那么讨厌..."

"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喜羊羊认真地说，"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引起你的注意。"他玩着她的手指，"你呢？"

美羊羊回想起那个被篮球砸中的下午，他背她去医务室时稳健的步伐；想起天台上共赏日食时，他用手为她遮挡刺眼阳光的温柔；想起雪夜里他递来的那杯热可可，温度刚好...

"记不清了。"她最终回答，"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太深了。"

喜羊羊的眼睛在彩灯下闪闪发亮。他凑近她耳边，压过嘈杂的音乐声："我能亲你吗？就现在。"

美羊羊的脸瞬间烧了起来。包厢里这么多人，而且...

仿佛看出她的顾虑，喜羊羊笑着退开："开玩笑的。我们的初吻应该在更好的地方。"

这个承诺让美羊羊既松了口气又隐隐期待。她靠在他肩头，听着他跟着音乐哼唱跑调的歌词，感受着两人相握的手传来的温度。

聚会持续到深夜。分别时，喜羊羊坚持送美羊羊回家，尽管两人的家方向完全相反。

"明天见？"在她家楼下，喜羊羊依依不舍地松开手。

美羊羊点点头："明天见。"

但喜羊羊没有立即离开，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差点忘了。毕业礼物。"

盒子里是一枚精致的银色书签，顶端悬挂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几粒细沙和一片微缩的银杏叶。

"这是...？"

"撒哈拉的沙和我们学校银杏树的叶子。"喜羊羊解释道，"一个代表远方，一个代表根。"

美羊羊小心地捧着书签，玻璃瓶在路灯下闪烁着微光："什么时候准备的？"

"去年秋天收集的叶子，沙子是表哥旅游带回来的。"喜羊羊轻声说，"我一直想，等毕业那天送给你。"

这个礼物凝结了如此多的心思和时间，美羊羊一时说不出话来。她踮起脚尖，轻轻吻了吻他的脸颊："谢谢。我会好好珍藏的。"

喜羊羊呆住了，手不自觉地摸上被亲的地方，像个突然死机的机器人。这个反应让美羊羊忍不住笑出声。

"晚安。"她转身跑进楼道，在门口回头挥了挥手，"明天见，男朋友。"

这个称呼让喜羊羊瞬间复活。他夸张地行了个礼："晚安，女朋友！"

回到家，美羊羊将向日葵插进花瓶，把书签挂在床头，然后取出脖子上的校牌仔细端详。照片里的喜羊羊笑得阳光灿烂，和今天表白时的表情一模一样。她轻轻摩挲着塑料表面，然后将它和自己的校牌并排放在书桌上。

手机震动起来，是喜羊羊的消息：「安全到家了。PS：'男朋友'这个称呼真好听。」

美羊羊笑着回复：「自恋狂。」

「只恋你。」

这个直白的回复让她把脸埋进枕头里无声尖叫。冷静下来后，她翻出那个绣着"S"的手帕，拍了张照片发给他：「晚安。PS：这个也还给你。」

「等等，你留着！」喜羊羊立刻回复，「我以后出汗了就用它擦脸，上面会有你的味道。」

美羊羊红着脸把手帕放回口袋，突然想起什么，又发了一条：「对了，许愿星草开花了。」

「许愿了吗？」

「嗯。」

「什么愿望？」

「秘密。」美羊羊回复，「等实现了再告诉你。」

她没说的是，那个愿望已经在今天实现了——在喜羊羊为她戴上校牌的那一刻，在她递出绣着他名字的手帕的那一刻，在他们终于能够光明正大牵手的这一刻。

窗外，夏夜的星空格外明亮。美羊羊摸了摸天狼星耳钉，又看了看床头的向日葵和书签，心中满溢着一种奇妙的充实感。高中三年结束了，但某种更美好的东西，才刚刚开始。

手机再次亮起，是喜羊羊发来的星空照片：「今晚的银河很美，像你的眼睛。」

照片角落隐约可见他们下午分别的校门口。美羊羊微笑着保存图片，回复道：「大学见？」

「大学见。」喜羊羊秒回，「以及之后的每一天。」

美羊羊将手机贴在胸前，望向窗外的星空。天狼星一如既往地明亮，就像某个蓝发少年眼中的光芒，永远指引着她回家的方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