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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凡雪续之后传

须弥山 天音寺

晨光熹微,古朴的钟声在须弥山上回荡,带着信徒香客们的憧憬迎接尘世的仿徨。天音寺如同一个拈花微笑的佛祖,盘坐在须弥山脉上,耐心的等待虔诚的世人。香炉中的白烟缓缓升起,与山风中的树叶清香交融在一起,依托着和煦的晨光,让人心生向往。而早起的僧人们大多完成了早课,此时纷纷抱着笤帚,将昨夜雨疏风骤下吹落的树叶扫在了一旁。他们既是扫去了落叶,也是扫去了往日已了的尘缘。

山路之上,虽清晨刚至,但已有许多百姓沿着山道台阶向那座宏伟的寺庙行进,他们手持香烛,满面虔诚,其中一些人还带着孩子前来朝拜,孩童们在山路上奔跑嬉戏,让这山路上显得没有那么肃穆,无数布衣百姓之中,一道玄色身影与白衣身影是那样的扎眼,周围的百姓也有意与这两人保持些许距离,不知是因那男子的沧桑面庞,还是那女子的冰冷如霜的气质。

两人并肩而行,手中拿着香烛供奉,随着人流向天音寺走去,张小凡看着周围百姓与他们二人保持距离,沧桑的面颊上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他将脸庞缓缓转向身旁的陆雪琪,白衣翩翩,清丽绝尘,平淡早已代替往日的冰冷出现在那绝美的脸颊上,她似乎并没有发现身旁投来的目光,温柔如水的眼眸静静看着前方嬉戏打闹的孩童们。

突然,两人前方的嬉闹的孩童中发出了一声啼哭,几位孩童将台阶的一角围了起来,一位男童跌坐在他们中间,眼泪混合着尘土在他白嫩的脸蛋上轻轻滑落,啼哭声早已被身旁的大笑声掩盖,让得周围行走的百姓也没有发现异样,陆雪琪将前方的一切看在眼中,将手中香烛递与身旁的张小凡后,她白衣微动,向着前方的孩童们走去。

男童的双眼紧紧闭着,但小手还在擦拭着眼角滑出的泪水,呜咽声从嘴中传出,但不知怎的,耳边的大笑声却渐渐消失,随后他小小的身体似乎被什么东西托了起来,双脚也重新站立在台阶上,冰凉中带着丝丝温暖的手掌在他的脸蛋上轻轻拂过。

“别怕,已经没事了。”

耳旁传来的清冷声音让他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眼前浮现出一张如同画中仙子的脸颊,而此时她白皙修长的玉手正一次次的抚摸着他的脸蛋,将眼泪与尘土轻轻擦去,白色的衣角在晨风中微微飘扬,不知怎的,他的明亮的眼睛此时却有些呆滞,半晌后,稚嫩的声音才从他的口中传出。

“你是娘亲说的神仙姐姐吗?”

陆雪琪清冷的面上忽的浮现出一丝微笑,她将男童眼角残留的几滴泪珠轻轻擦去,随即玉手便在他的发丝上轻轻抚摸着,她温柔的看着眼前这小小的身影,朱唇轻启道。

“我不是神仙啊。”

“你一定是神仙!”男童的眼里闪烁着一丝兴奋:“我娘说过,只有神仙才会飞哦!”

正说话间,男童那铜铃般大小的眼睛渐渐从她的面庞上悄悄滑去,向着身后缓缓走来的张小凡望去,他白皙的脸蛋又泛起了一丝好奇之色。

“这位大哥哥是和神仙姐姐一起的吗?”

听得男童此话,陆雪琪的脸颊望向后方,玄衣男子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两人身后,他沧桑的面庞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眼眸中正流露着些许温柔。

“你没事吧?”

“没事!”男童的眼睛滴溜溜的打量着并肩而立的二人,忽而拍着小手雀跃道:“我知道啦!大哥哥和姐姐都是神仙对不对?”

张小凡哑然,随后摸了摸男童的脑袋,认真的说道:“这世间本没有神仙,但是你要相信人定胜天!”男童似懂非懂的眨巴了一下眼睛,似乎在品味张小凡话中的含义。见男童并无大碍,张小凡和他打了个招呼,算是告别,然后便领着陆雪琪继续沿着山道继续行走。

男童看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嘴里重复着张小凡的那句“人定胜天”。他身后的同伴也慢慢围了上来,关心他是否受伤。男童只是摇了摇头,也许多少年后的因缘际会,男童也会踏上真正的修仙之路,在漫长的岁月长河,他依旧会想起那个蜿蜒的山道上,有一对神仙眷侣成了他的引路人……

天音寺山门前此时正站着一位僧人,他一身月白僧衣,白净脸庞,手中持着念珠,身上散发出神圣的气质,正是天音寺主持普泓上人的弟子法相,以他的身份修行,其实早已不用做这些功课了,不过他心地仁和,往往看到同门僧人因为人多而有些忙碌的时候,便会过来帮手,这一日也是这样。

法相站在山门前,注视着人来人往,无论是男人,女人,孩童或者是老人走过,他的眼眸中都是那样的慈悲平和,直到两个身影携手从人群中走出,站到他的面前,法相抬眼望去,顿时一怔,显然根本没有想到会看见面前两人,随即他白净的面上露出笑容,眼中刚刚浮现的惊奇又被慈悲平和掩去。

“阿弥陀佛,张师弟,陆师妹,我们又见面了。”

鬼厉,不,应该唤做张小凡的男子此时正牵住一位白衣翩翩的女子玉手站在天音寺前,整个人虽说不上变了许多,却隐隐有了些许曾经那少年的气息,他的面色早已没有往日的憔悴,而身旁陆雪琪的面色也没有曾经的冰冷,平淡或是温柔在两人的面上交织融合着,他们对着面前的法相作了一揖,随后,张小凡便对着面前的法相道

“法相师兄,麻烦你通报一声,我与雪琪有点事,想拜见普泓大师。”

法相的明眸在陆雪琪身上停留了一刻,又将目光聚集在张小凡身上,他似明白了什么,但却没有开口,半晌,他才对着眼前的张小凡微笑道。

“张师弟放心,恩师早已吩咐,只要是你前来,无论何种情况,他都会与你相见,请你和陆师妹随我来吧。”

说完此话,法相当先回头向着天音寺内走去,张小凡与陆雪琪默默跟在他身后,一路上,只见天音寺内殿宇重重,淡淡清烟随着山风拂过石阶两旁的古树,树影摇曳,叶片沙沙,身旁的屋舍之中正传出细小的诵经声,在几人耳旁久久不肯离去,三人走了一会,法相突然对着身后两人说道。

“张师弟此番与陆师妹一同前来,可是放下过往,重回青云门了?”

“是….我与雪琪前些日子已结为夫妻。”

“阿弥陀佛,两位正应验了那句有情人终成眷属,可喜可贺。”

听得法相此话,张小凡看向了身旁的陆雪琪,只见此时那平淡的清丽面颊上一抹红色悄悄浮现,他看着眼前的白衣仙子,始终没有再开口言语,法相也不多说,领着两人继续向前走去,三人穿过长廊与过道,一路上了后山小天音寺。

到了禅室之外,法相向着张小凡与陆雪琪点了点头,两人会意停下了脚步,法相轻轻叩在吱呀作响的木门上,对着禅室道。

“师傅,是弟子法相,今日青云门的张师弟与陆师妹有事上山,前来拜访。”

禅室的木门依旧没有动静,从门边的木窗向内外去,只见屋内有些漆黑,只有阳光洒入的一角方能看清,良久,禅室内才响起普泓上人那宽厚慈和的声音。

“请两位师侄进来吧。”

法相轻轻推开了木门,随即退后一步,双手合十,对着张小凡与陆雪琪说道。

“阿弥陀佛,两位请。”

张小凡与陆雪琪点了点头,走向禅室内,法相跟在二人身后也走了进去,随手将木门合上,走进屋内,神采奕奕,慈眉善目的普泓上人仍如往日一般坐在榻上打坐,望见张小凡与陆雪琪走近,他的面上浮现出慈和的笑容,对面前两人双手合十道。

“两位师侄,你们来了。”

张小凡与陆雪琪内心里都对这位普泓大师是十分尊敬的,这位大师总在天下苍生危难之际,挺身而出,救世人于水火,当下不敢怠慢,便一起对着榻上的普泓上人深深一躬,道。

“普泓大师,弟子叨扰了。”

普泓大师摇头对着张小凡笑道:“我早就说过了,天音寺山门永远对你大开,你随时皆可前来,何况你能来这里,我也是高兴的很,却不知今日你与陆师侄可有什么事么?”

听得普泓上人的询问,张小凡有些粗糙的双手向着怀中伸去,玄衣在他的动作下起伏不断,不一会,他的手中就出现了一面玉盘状的法宝,法宝散发出的柔美白光将这漆黑照亮,几人的面庞第一次在这禅室中清晰起来,他望了望手中的星盘,对着普泓上人说道。

“大师,今日我与雪琪前来是为了归还前些日子向贵寺借用的星盘,多有叨扰,请大师见谅。”

普泓大师的慈目望向张小凡手中正散发白光的法宝,随即从他的手中接过并问道

“阿弥陀佛,原来是为这件事情,不知张师侄的那位朋友可曾救治成功?”

“没有。”

…………

禅室内,张小凡对着榻上的普泓上人解释了星盘与那鬼王宗秘宝伏龙鼎和死灵血阵的关系,又说了他与陆雪琪的事情以及为何会出现在青云门外。

“这些就是那日与大师分别之后发生的事了”

榻上的普泓大师漠然良久,他的慈目停留在眼前的张小凡身上,但他苍老的面庞上却看不出任何痕迹,半晌后,慈和宽厚的声音才将这禅室中的沉默驱散。

“张师侄,依稀往梦如烟散,当下你既已重回青云门,又与这位陆师侄喜结良缘,应当珍惜这一切,莫让过往成为你的心魔。”

听得此话,张小凡的目光看向身旁的陆雪琪,他忽的一怔,不知何时,陆雪琪温柔的眼眸早已看向了他,两人对视一眼,微笑,熟悉的微笑渐渐在两人面上浮现。

“弟子明白,大师,昨日之日已过,曾经的一切就让它过去吧,”

普泓上人依旧慈和的望着眼前的张小凡与陆雪琪,他苍老却没有任何白须的面颊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良久,他又向着两人询问了许多青云门的情况,几人聊了许久,而身旁的法相一直没有出声,木窗旁的光亮渐渐向着禅室中延伸去,山风吹起木窗不时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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