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骗子”

剪彩仪式的金箔在阳光下碎成星芒，沈砚之握着剪刀的手悬在红绸上方。台下传来孩子们参差不齐的欢呼，他侧头时，墨镜滑下一寸，露出镜片后那双含着笑的眼睛——和上个月在仓库里，盯着蜷缩在集装箱角落的林小满时，一模一样的笑。

“沈先生真是菩萨心肠。”记者的话筒递过来时，他已经重新戴好墨镜，指尖抚过领带上的蓝宝石袖扣，那是用上个月走私的缅甸玉髓打磨的。剪刀落下的瞬间，他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抽气声，像极了小满第一次被锁进地下室时，咬着袖口发出的呜咽。

林小满站在人群后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看着沈砚之弯腰抱起一个扎羊角辫的女孩，指腹在对方后颈轻轻摩挲——和那晚在书房如出一辙的动作。那时她刚被灌下掺了安眠药的牛奶，意识模糊间看见男人解开袖扣，金属扣撞击桌面的声响，和此刻剪彩的脆响重叠在一起。

晚宴结束已是深夜。黑色轿车驶入别墅时，小满在后视镜里看见自己苍白的脸，像极了沈砚之书房里那幅《戴珍珠耳环的少女》——只不过她耳后藏着的，是被皮带抽打的结痂。

“过来。”玄关的水晶灯将男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张开利爪的怪兽。小满踩着羊毛地毯走过去，嗅到他身上混着威士忌的古龙水味。这味道让她想起三天前，他醉醺醺地把她按在钢琴上，琴键发出破碎的音符，如同她膝盖磕在踏板上的闷响。

“今天在台下，你一直盯着我。”沈砚之指尖挑起她的下巴，戒指上的蓝宝石蹭过她嘴角的淤青，“是想告诉我，你有多乖？”

小满垂下睫毛，让阴影遮住眼底的恨意。她想起昨天在厨房偷藏的水果刀，此刻正用保鲜膜裹着，塞在床头柜最深处。“先生的袖扣......”她伸手触碰他的手腕，声音像泡过温水的棉花，"在阳光下特别好看。"

男人忽然笑了，笑声震得胸腔微微发颤。他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隔着衬衫，能摸到一道狰狞的疤痕——是她上个月用碎花瓶划的。“小骗子。”他咬住她的耳垂，声音里带着赞许的沙哑，“明天陪我去挑新袖扣？”

凌晨三点，小满摸出床头柜里的刀。月光从百叶窗漏进来，在沈砚之的侧脸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她屏住呼吸，刀尖对准他的心脏，忽然想起上周他带她去珠宝店，指着橱窗里的粉钻说：“这个颜色，像你哭红的眼睛。”

刀刃即将刺破睡衣时，男人突然翻身按住她的手腕。刀掉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噗声。“又想杀我？”他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却在看见她睫毛上的泪珠时，忽然俯身吻去她眼角的湿意，“这次......用的什么刀？”

小满浑身发抖，却听见自己用甜糯的语气说：“是先生送的银质水果刀，切过草莓的那把。”

沈砚之低笑出声，指尖滑到她后颈轻轻揉捏——那是能让她瞬间浑身酥软的力道。“看来......”他咬住她的唇，直到尝到铁锈味才松开，“我该把你绑在床头，让你每天只能用嘴讨好我。”

天亮时，小满在浴室镜子前擦药。沈砚之咬着雪茄倚在门框上，看她后背新添的齿痕与旧鞭痕交叠，忽然开口：“下周慈善晚会，陪我出席。”

她握着棉签的手顿了顿，镜中男人的倒影正用指尖摩挲袖口的蓝宝石。那是她昨天故意在上面留下的抓痕，像一道即将愈合的伤口。“好的，先生。”她转身时露出温顺的笑，藏在浴巾下的掌心，还攥着半片从药瓶里抠出来的安眠药。

慈善晚会的水晶灯下，沈砚之将一条钻石项链戴在小满颈间。周围响起掌声，他趁机在她耳边低语：“知道为什么选这条？”他的指尖划过她锁骨下方的皮肤，那里有块淡青色的胎记，“因为它的切割面，像极了你拿剪刀刺我时，眼里的光。”

小满僵在原地，听见自己胸腔里心跳如鼓。她想起藏在手包里的碎玻璃片，此刻正隔着丝绸内衬抵着掌心。三天前她故意打碎梳妆台上的古董花瓶，趁沈砚之清理碎片时，偷偷藏起最锋利的那片。

“笑一笑，我的天使。”沈砚之轻轻捏了捏她的腰，这个动作落在旁人眼里，是恋人之间的亲昵。小满扬起嘴角，看见宴会厅落地窗外的雨幕。雨声渐大时，她终于等到男人松开她去应酬的间隙，攥着手包溜进洗手间。

镜子里的女孩戴着天价珠宝，却像被金丝困住的雀鸟。小满摸出碎玻璃，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沈砚之的倒影出现在镜中，他手里把玩着她的手包，碎玻璃片正从打开的拉链里滑出来，掉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

“看来......”他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抵在镜子上，“我的小骗子又想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