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反水

又来了，如同溺水般的窒息感。

身上伤口火辣辣的疼似乎一下消失了，胸腔里的闷痛瞬间占据脑海，顺着每一根神经传遍四肢百骸，快得不正常的心跳声仿佛就在耳畔，敲得唐晓诺眼前发黑。

她看着越来越近的鞭子，任由自己脱力地顺着墙滑到地上。

太疼了，这样的疼她经历过无数次，却还是无法承受。

就这样睡过去吧，反正自己也没打算活着出去。

唐晓诺慢慢闭上眼睛。

周围炸响的惊呼和怒斥不容忽视，唐晓诺用仅存的意识撑开眼皮，却在下一秒瞳孔骤缩。

“叶榆安？！”

是叶榆安，他依旧是面无表情，但两手死死的攥着软鞭，将鞭子勒在了苏酥的脖子上。

倒刺毫不留情地嵌进两人的肌肤，叶榆安的手背上青筋暴起，苏酥两眼翻白，奋力挣扎。

枪响。

唐晓诺的眼前炸开一朵血花，叶榆安的左肩上多了一个血洞，他没有松手，而是带着苏酥一起滚到了地上。

枪声连响。

血花飞溅，两人在地上翻滚，都试图将对方送到枪口之下。

温热的液体溅到了唐晓诺的脸上，她已经分不清这是谁的血了。

两人很快就没了声息，一起倒在了血泊中。

唐晓诺看到，叶榆安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

他又露出了她熟悉的、温润如玉的微笑。

没有欺骗，不是伪装，而是温柔面具下，真心的笑容。

唐晓诺读着他的口型：我们两不相欠。

上官非淡定的放下枪。

唐晓翼拉起脱力的妹妹，护在身后，目光冰冷而警惕的看着这位宗主。

面不改色的开枪打死两名多年的下属，真是疯子。

他又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叶榆安。

多年的情谊是真的，欺骗是真的，最后舍命救他们也是真的。

得知真相时的愤怒是真的，但看到他如此惨烈的死去，说不心痛、不悲哀，那是假的。

风久忆和楚北辞站在上官非身后，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上官非面带微笑的看着唐晓翼：“wing，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否则，就算你能从这里逃走，promise也得把命留下。”

唐晓翼下意识地看了妹妹一眼。

小姑娘依旧直愣愣地看着叶榆安，呼吸急促，小脸煞白，鬓边的碎发被冷汗浸湿了，贴在脸上。

这个状态，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唐晓翼暗暗握紧了她冰凉的小手。

上官非见他不说话，把枪别在腰间，拿着针管靠近：“考虑得如何？”

说时迟，那时快，唐晓翼左手把妹妹推向九曜，右手举刀上撩，直刺上官非脖颈。

上官非上身后仰，下意识的抬手一挡，针管碰上藏银刀，瞬间碎裂，碎片将他的手扎得鲜血淋漓。

上官非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却被唐晓翼逼得腾不出手来拿枪。

楚北辞见状，也加入了战局。

“哥哥！”

唐晓诺被一推，终于回过神来，想去帮忙却被九曜死死的摁在怀里，她身上没多少力气，根本挣脱不开。

风久忆淡淡地看了一眼交战的三人，缓缓走到叶榆安的尸身旁，蹲下。

清冷的丹凤眼中情绪翻涌，她伸手小心翼翼地帮叶榆安合上眼睑。

她从小当弟弟养的男孩儿，被顶头上司毫不留情的杀死了。

感情在上官非眼中是无用且软弱的东西，但是个人都会有感情。

风久忆将叶榆安打横抱起，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