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淑艳视角

茶水间的咖啡机又发出恼人的嗡鸣，姜淑艳盯着玻璃罐里的方糖，忽然想起上周林右塞给她的那颗焦糖糖。糖纸还夹在笔记本里，边角被她折成了小船的模样。

　　“淑艳，严总今天又让林助理跟去见客户？”实习生小吴凑过来，语气里带着八卦的意味，“你说他俩是不是……”

　　“闭嘴。”姜淑艳扯下咖啡杯，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她看着走廊尽头严贺办公室紧闭的门，想起今早林右抱着文件夹跑过去时，男人亲自为他整理领带的模样——那动作温柔得可怕，像在对待件易碎的珍宝。

　　手机在口袋震动，是孤儿院的李妈妈发来消息：【淑艳，下月的修缮费……】

　　她咬着唇删掉未发出的“能再等等吗”，转而点开严氏集团的财务报表。密密麻麻的数字里，她一眼看见报表右下角的批注：LinYou'sfirstfinancialreport。那字迹力透纸背，末尾的句号洇开小片墨渍，像滴未落的泪。

　　“姜秘书，严总叫你。”林右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许昌口音的尾音让姜淑艳想起老家的槐树——每年春天，胡同里都会飘着甜津津的槐花香。

　　男人穿着昨天她新买的藏蓝衬衫，袖口却挽到肘部，露出腕间若隐若现的红痕。姜淑艳想起今早帮严贺整理西装时，瞥见他指尖缠着的创可贴——说是被猫抓的，可她分明记得严贺从不养猫。

　　“严总，这是慈善晚宴的嘉宾名单。”她将文件夹放在办公桌上，余光看见林右正趴在沙发上打盹，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像只停在玻璃上的蝶。

　　严贺翻名单的速度格外慢，指节在“姜淑艳”三个字上敲了三下：“今年的伴手礼，换成焦糖巧克力吧。”

　　“可往年都是马卡龙……”

　　“林助理说他喜欢焦糖。”严贺打断她，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去办吧。”

　　咖啡机的嗡鸣突然变得刺耳。姜淑艳转身时撞翻了桌上的相框，玻璃碎渣里，严贺幼年抱着布偶猫的照片露出一角——那只猫的项圈，竟和林右今早戴的钥匙扣一模一样。

　　“我来捡。”林右不知何时醒来，蹲下身时衬衫滑出裤腰，露出后腰上淡淡的胎记。姜淑艳猛地想起昨天整理文件时，看见严贺私人相册里的一页——泛黄的纸上画着相同形状的胎记，旁边写着“糖糖”两个小字。

　　“姜秘书？”林右递来碎玻璃时，指尖擦过她掌心，“你的手在抖。”

　　“没事。”她迅速后退半步，后腰抵在书柜上，“只是想起……孤儿院的孩子们喜欢吃巧克力。”

　　严贺的动作骤然顿住。他抬头看向姜淑艳，金丝眼镜后的瞳孔映着落地窗外的云，忽然开口：“下个月的慈善晚会，你可以带他们来。”

　　“真的？！”姜淑艳猛地抬头，却撞见严贺看向林右的眼神——那目光柔软得能滴出水来，像她曾在教堂见过的，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的模样。

　　手机在口袋震动，是系统发来的提示：【检测到女主角注视严贺超过10秒，触发原剧情回忆：‘初遇时的光’】

　　姜淑艳闭上眼，任由记忆漫上来。七年前那个暴雨夜，她蹲在便利店门口啃干面包，严贺撑着伞出现在视线里，皮鞋尖溅起的水花打湿她裤脚。男人递来的热咖啡还带着体温，包装纸上印着“少糖多奶”——后来她才知道，那是他特意让店员改的。

　　“姜秘书？”林右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男人手里攥着颗焦糖糖，糖纸在指间沙沙作响，“给你。俺老家许昌的糖，可甜。”

　　指尖触到糖的瞬间，严贺突然起身：“林助理，跟我去看场地。”

　　男人走过她身边时，袖口扫过她手背。姜淑艳闻到雪松混着焦糖的气息，忽然想起上周替严贺收拾衣柜时，发现他所有西装口袋里都装着同款糖果——而她送的薄荷糖，还原封不动躺在抽屉最底层。

　　晚会场地的水晶灯亮起来时，林右正蹲在舞台边研究地毯花纹。姜淑艳看见严贺站在他身后，指尖抬起又放下，最终只是替他拂去肩上的灰——那动作极轻，像在触碰朵会碎的云。

　　“严总，舞台背景用淡紫色如何？”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格外沙哑。

　　“问林助理。”严贺的回答不带丝毫犹豫，“他说紫色像胡辣汤里的紫菜。”

　　林右突然笑起来，河南口音里带着轻快的颤音：“严总，紫菜得泡发了才好吃！”

　　姜淑艳看着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幕布上，忽然想起孤儿院的绘本——王子和骑士并肩站在城堡前，而公主永远站在阴影里，捧着不会盛开的花。

　　手机在口袋震动，李妈妈发来张照片：修缮后的孤儿院里，孩子们举着焦糖巧克力笑出豁牙。姜淑艳摸出林右给的糖，咬下的瞬间，却尝到涩涩的苦味——原来糖纸内侧印着行小字：“宿主，回家进度30%”。

　　她忽然明白过来，严贺看林右的眼神为何那样温柔。那是她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光，像火种遇见燃油，像胡辣汤遇见油饼，像她永远无法触及的，另一个世界的太阳。

　　“姜秘书，晚会流程表……”林右的声音打断思绪，男人手里攥着她掉落的蝴蝶发卡，“给你。”

　　“谢谢。”她将发卡别回马尾，镜子里映出严贺替林右调整领结的画面。两人靠得那样近，近到能看见严贺耳尖的红，近到能听见林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严总，这领结像俺老家的麻花。”

　　水晶灯突然熄灭，又在瞬间重新亮起。姜淑艳看见严贺指尖的猫眼石袖扣在光下流转，那是她送过同款的礼物，却从未见他戴过——原来有些光，从来都不是为她而亮。

　　晚会结束时，暴雨又倾盆而下。姜淑艳躲在消防通道里给李妈妈打电话，忽然听见拐角处传来对话：

　　“林右，以后别对别的男人笑那么开心。”是严贺的声音，带着少见的委屈。

　　“严总，俺对谁都这样！”林右的河南口音带着无奈，“再说了，俺是直男！”

　　“直男怎么了？”严贺的声音突然放软，像在哄小孩，“我又不逼你弯，我只是……想当你心里最特别的那个直男。”

　　雨声突然盖过所有声响。姜淑艳摸着口袋里的焦糖糖，忽然笑起来。原来故事里的光从来不止一束，她曾以为严贺是照进生命的太阳，却忘了自己也能成为别人的月亮。

　　手机屏幕亮起，是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姜小姐，您的稿件通过初审，稿费将于三日内到账。】

　　她摸出钢笔，在晚会节目单背面写下：“致所有迷路的星星——总有片夜空，会为你亮起专属的光。”

　　雨停时，姜淑艳看见林右站在大厅门口，手里攥着两把伞。严贺站在他身边，西装外套披在两人肩上，像撑起座小小的屋檐。她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高跟鞋声在空荡的走廊里敲出坚定的节奏——比起追逐太阳，她更想成为自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