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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历翻到九月，吉林的天气又开始转凉，程家的餐桌上，关于幼儿园的讨论已经持续了好几周。

颜钰"微与，明天楚钦就要去幼儿园了。"

颜钰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

颜钰"你想和他一起去吗？"

程微与正在用叉子将盘子里的青豆大小分开，听到这句话，他的手停在半空：

小程微与"幼儿园...很多人？"

程琛"大概二十个小朋友。"

程琛实话实说，

程琛"但你可以只和楚钦玩。"

青豆从叉子上滚落，排列好的顺序被打乱。

程微与盯着散落的豆子看了很久，最后摇了摇头：

小程微与"不想..."

颜钰和程琛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理解儿子的恐惧——新环境、陌生人、无法预测的日常安排，这些都是自闭症儿童最大的挑战，但另一方面，医生也建议适当的社交训练对程微与的成长至关重要。

最终，他们决定尊重儿子的选择。

王楚钦上幼儿园的第一天，程微与站在窗前，想象着好朋友穿着崭新的背带裤，背着卡通书包离开小区的样子，小手无意识地抓紧了窗帘。

接下来的日子，程微与又回到了遇见王楚钦前的状态——长时间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排列收藏的小石子，偶尔跟着刘姐在小区里散步。

表面上看，他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但细心的颜钰发现，儿子总是不经意地看向墙上的时钟，计算着幼儿园放学的时间。

一个半月后的周一早晨，程微与出人意料地出现在了早餐桌旁，身上穿着整齐的便装——蓝色外套，白色上衣和黑色长裤，所有纽扣都一丝不苟地系好。

小程微与"今天...想去...幼儿园。"

他平静地宣布，像是在陈述一个数学公式。

颜钰差点打翻咖啡杯：

颜钰"你确定吗？幼儿园会有很多声音，很多陌生的孩子..."

程微与点点头，眼睛盯着餐桌上的花纹：

小程微与"楚钦说...幼儿园的滑梯..是蓝色的。"

这句话透露了真相——王楚钦一直在向程微与描述幼儿园的点点滴滴，而那个蓝色滑梯终于成为吸引程微与踏出家门的最后一把钥匙。

吉林市实验幼儿园小(一)班的教室里，王楚钦正和几个男孩玩积木，班主任李老师领着程微与走进来时，他像颗小炮弹一样冲过来：

小王楚钦"微微妹妹！你真的来了！"

他一把抓住程微与的手，后者明显瑟缩了一下，但没有挣脱，这个细微的动作被李老师注意到了，她是个有十年教龄的资深幼教，立刻察觉到程微与的特殊之处。

龙套"楚钦，这是你的朋友吗？"

李老师蹲下身，温和地问道。

小王楚钦"嗯！"

王楚钦骄傲地挺起胸膛，

小王楚钦"这是我的微微妹妹！她可聪明了！"

李老师敏锐地注意到程微与的性别，但暂时没有点破：

龙套"欢迎你，微与，要不要和大家打个招呼？"

程微与的视线落在李老师的纽扣上——第三颗扣子有些松动，这让他感到不安，他摇摇头，往王楚钦身后躲了躲。

其他孩子很快围了过来，尤其是几个小女孩，被程微与精致的五官和长长的睫毛吸引：

配角"她好漂亮啊！"

龙套"头发好软，像洋娃娃！"

程微与被这些注视和议论弄得不知所措，手指不自觉地开始绞动衣角——这是他焦虑时的自我刺激行为。

王楚钦见状，立刻像个骑士般挡在前面：

小王楚钦"微微妹妹怕生！你们别围着她！"

李老师适时地拍手：

龙套"好了小朋友们，该上课了，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孩子们一哄而散，王楚钦拉着程微与坐到教室角落的双人桌前——这是他特意为"微微妹妹"保留的位置，第一节课是涂色练习，李老师发给每个孩子一张印有动物的线稿和彩色蜡笔。

王楚钦兴高采烈地涂着一只老虎，颜色乱七八糟地溢出线条；程微与则拿到了一只孔雀，他选择了最细的蜡笔，开始精确地填充每一片羽毛，颜色渐变完美得令人惊叹。

小王楚钦"微微妹妹，你怎么涂得这么好？"

王楚钦凑过来看，鼻子几乎贴在纸上。

程微与停下笔，认真思考了一下：

小程微与"羽毛排列...有规律。"

李老师恰好走过来听到这话，惊讶地挑了挑眉。

课间休息时，孩子们涌向操场，王楚钦兴奋地拉着程微与去玩那个“著名”的蓝色滑梯：

小王楚钦"我教你！要先爬上去，然后——哇！"

他示范着从滑梯上飞速滑下，扬起一阵尘土，程微与站在滑梯底部，仰头看着。

当王楚钦再次爬上来想拉他一起滑时，程微与摇摇头：

小程微与"我想看..."

于是王楚钦滑了一遍又一遍，每次都会在底部对程微与挥手大笑，而程微与则安静地站着，用他自己的方式享受着这段友谊——不是通过参与，而是通过观察和记录王楚钦的每一次欢笑。

这是他在幼儿园的第一天，也是他第一次为了一个人，勇敢地踏入这个嘈杂而不可预测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