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桐的头疼得像是要裂开，后脑传来钝钝的剧痛。她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了几秒才逐渐聚焦。
她垂下眼帘，不出意外，依旧被紧紧绑着，只是这次，将她与一张椅子捆在了一起，更糟的是，她看到了自己胸前绑着的炸弹。
倒计时的红色数字在昏暗房间中格外刺眼：
00:05:23
00:05:22
……
木桐的呼吸一滞，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醒了。”
眼镜蛇坐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把漆黑的手枪，枪口若有若无地指向她。他的眼神冷得像冰，嘴角却带着一丝讥讽的弧度。
“我要走了。”他慢条斯理地说，“在走之前，送你一个小礼物，喜欢吗？”
妈的，神经病，疯子。
木桐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的目光迅速扫视四周——
他们依旧在一间KTV包厢里，窗帘紧闭，光线昏暗。窗边站着两个持冲锋枪的手下，隐约能听到外面传来的警笛声和扩音器的喊话。
原来他们已经赶到了。
“你们跑不掉的。”她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外面全是警察。”
眼镜蛇轻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
“当然。”他站起身，缓步走到她面前，枪口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警察越多越好，再过五分钟，附近的所有人，都会给你陪葬。”
木桐瞳孔一缩。
“五分钟后，这里会‘轰’——”
他做了个爆炸的手势，眼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而你，会成为这场爆炸的‘完美殉难者’，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感谢你这三年里…带给我的快乐。”
“咔嗒。”
角落突然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声响。
眼镜蛇猛地转头，枪口瞬间指向声源——
“谁？！”
砰！
一声枪响，彻底打破两方僵持的局面。
眼镜蛇的眉心开了一个鲜红的血洞，窗边的歹徒刚抬起冲锋枪对准门口，门就被踹开，砰砰两声枪响瞬间夺去了他们的性命。
木桐却是一惊，“你们快走！有炸弹！”
胸前的炸弹倒计时已经跳到了00:03:45，她的手指死死攥住椅子扶手，指节泛白。
红细胞迅速围到她身边，其他人戒备着四周，徐天龙蹲在她身前检查炸弹，龚箭打开耳麦报告，“指挥部，在人质身上发现定时炸弹，请立刻疏散周围群众！”
“明白。”
“走啊你们！别管我了！”木桐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死没关系，但要是连累这么多人，她死了都会良心不安。
陈善明迅速下命令，声音冷静而沉稳，“龙猫留下拆弹，其余人立即撤离！”
大家都看向他，龚箭皱眉，正要开口，陈善明拔高声音，“这是命令！”
“……是。”
红细胞小组只得听令，离开包厢，枪口始终警戒四周，徐天龙脸上都是汗，小心翼翼的检查炸弹装置，唯独陈善明留在原地没有动。
木桐急了，眼泪终于滚落下来，声音里带着颤抖的哭腔，“陈善明！你也走！走啊！”
陈善明没回答，只是从战术背心里摸出一条银色的项链，他俯身，轻轻将项链戴在她的脖子上，手指在她后颈处短暂地停留了几息，像是无声的安抚。
“我的命已经是你的了。” 他的声音很低，却坚定得不容置疑，“我陪着你。”
木桐的眼泪彻底决堤，她死死咬住嘴唇，肩膀微微发抖，却不再说话。
顿了顿，他抬手拭去她的眼泪，柔声安慰，“别怕……大不了一起死。”
徐天龙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手里捏着排爆剪，嘴角抽了抽，翻了个大白眼，“大哥大姐，你俩想死等会儿再去死，可别拉上我，我还没活够呢。”
陈善明瞥他，徐天龙立刻正色，低头继续拆弹，嘴里却还是忍不住碎碎念：“行行行，我拆弹，你们继续……”
摸清了炸弹路数，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摇头笑叹，“瞎搞吗这不是。”
倒计时仍在跳动——
00:01:03
00:01:02
00:01:01
但下一秒，伴随着“咔嚓”一声果断的轻响，徐天龙果断剪断了其中一根线。红色的倒计时数字闪烁了两下，随后彻底停住。
他起身，潇洒地一拍手，“好了，解决，回家吃饭。”
泪珠还挂在睫毛上将坠不坠，木桐有些没能反应过来，“这就……好了？……”
“没事了。”他解开她身上的麻绳，指尖在她额前渗着血珠的伤口周围蹭了蹭，蹭掉滴落的血迹，“我们回家。”
木桐看向他，眸中泪光闪烁，“回家？”
他坚定点头，“对，回家。”
她笑着，颤抖的手指摸索到脖颈上的项链，大力一扯，塞进陈善明手心，“先别给我了，这个应该能帮到你们，眼镜蛇是来找它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
陈善明还没来得及反应，木桐突然闭上了眼，身子一软。
“木桐！”
他慌忙伸手接住她下滑的身体，她的脸色惨白得吓人，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透，黏在毫无血色的脸颊上。陈善明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
“救护车，快！”他的声音里带着慌乱，抱着她大步向外走，生怕耽误一秒。
红细胞小组的成员们见状立刻围了上来，徐天龙拉开她的眼皮，简单检查一番，安慰道，“没事，就是晕过去了。”
……
木桐醒来时，窗外阳光正好。
淡淡的花香萦绕在鼻尖，她微微偏头，看到陈善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手撑着头，低垂着脸闭眼休憩。
她轻轻动了动身体，发出窸窣声响，他立刻察觉，抬头时眼底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掩不住的欣喜，“你醒了？”
木桐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陈善明已经倒了杯温水，小心地托着她的后颈，将她扶起来，让她慢慢喝下。
“你一直守着我？”她问，声音还有些哑。
他放下水杯，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挠挠头，“不看着你醒过来，我不放心。”
木桐眼里含泪，却笑出声。
目光落在他手腕缠着的那条银色项链上，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解释道：“东西已经交上去了，情报很重要，木桐，你立了个大功。”
项链里面有一枚芯片，就是他们一直在找的那份名单。
她松了口气，却又莫名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任务结束了，他们之间……还会有交集吗？
见她盯着项链出神，他解下它，在她眼前晃了晃，“要戴上吗？”
“……好。”
她微微侧过身，沉默的任他为她带上项链。
银色的链子轻轻滑过她的锁骨，陈善明扣上搭扣，收回手，却没有立即退开，而是掰过她的身子，微微俯身，目光专注地望进她的眼睛。
阳光从窗外斜斜地落进来，将他眉骨的轮廓镀上一层阴影，他就这么望着她，瞳孔深处像是燃着一簇安静的火焰。
“木桐。”他一字一句地问，“你还没有回答我——要不要跟我回家？”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她的心脏猛地一颤。
没有华丽的告白，没有多余的承诺，甚至没有一个明确的“喜欢”，可偏偏就是这样一句话，让她眼眶发热。
喉间忽然哽住，像是有什么滚烫的东西从心口涌上来，漫过四肢百骸。她看见他紧绷的下颌线，看见他眼底那片克制的、小心翼翼的期待——
她笑了，重重点头。
下一秒整个人扑进他怀里，额头抵在他胸膛，攥着他衣襟的手指微微发抖。陈善明僵了一瞬，随即收拢手臂将她紧紧抱住，掌心贴在她后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
他低头蹭了蹭她发顶，喉结滚动，声音里带着笑，尾音却有些颤，“你知道吗，我刚才特别害怕，出任务时都没这么害怕，害怕你不答应。”
“我才怕呢……” 木桐把脸埋得更深，眼泪洇湿他胸前的衣料，闷闷的声音从他胸口传来，“哪有你这样的，连一句喜欢都不肯说。”
陈善明沉默片刻，郑重道：“因为我说过，要带你回家。”
窗外有风掠过，掀动窗帘的边角，阳光在地板上晃出一片碎金。项链的坠子贴在她心口，微微发烫，像是终于找到了归处。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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