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微宁直接去了祁遇告诉过她的那家私立医院。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知道必须见到他，问清楚一切。

VIP病房区安静得可怕。微宁向护士询问祁明山的病房号，护士警惕地打量她。

"您是？"

"周微宁，祁遇的...合作伙伴。"

护士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她："608房，但祁老先生情况不好，家属吩咐不见客。"

微宁点点头，还是朝那个方向走去。也许她可以先找到祁遇..

转过走廊拐角，她突然听到祁遇的声音从608隔壁的家属休息室传出。

"...叔叔，我不同意您的做法。"

一个陌生的男声回应："现在是你父亲病危，正是我们讨回公道的时候！周家欠我们的，必须偿还！"

微宁僵在原地，心跳如雷。

"我说了，事情没那么简单。"祁遇的声音异常疲惫，"调查还没结束..."

"什么调查？证据就在眼前！周明凯当年伪造安全记录，害死那些工人就为了独吞矿权！"陌生男子——显然是祁遇的叔叔——声音提高，"你接近他女儿不就是为了这个吗？现在正是施压的好时机！"

微宁的世界瞬间崩塌。她没听到祁遇的回答，也不需要听了。那些话像刀子一样刺进她的心脏——祁遇接近她，真的只是为了报复周家。

她转身逃离，泪水模糊了视线。电梯迟迟不来，她冲向安全通道，高跟鞋在楼梯上崴了一下也顾不上疼。

走出医院，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与泪水混在一起。她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浑身湿透才拦下一辆出租车。

"去哪儿？"司机问。

微宁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处可去。最终她低声说："周氏大厦。"

办公室里，微宁机械地起草着退出合作项目的申请。每一行字都像在亲手埋葬自己的心。写完邮件，她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才点击发送。

随后她拨通了父亲的电话，"我答应您，退出项目...也断绝和祁遇的联系。"

父亲的声音透着欣慰，"明智的决定。对了，李明浩下周五回国，我已经安排你们见面。"

李明浩——父亲多年好友的儿子，新加坡珠宝商的继承人，也是父亲心目中理想的女婿人选。微宁曾经坚决反对这种安排，但现在...也许一段没有感情的政治联姻才是她应得的。

"好的，爸爸。"她轻声说，挂断了电话。

窗外，雨越下越大。微宁取出祁遇送她的那枚胸针，手指抚过背面刻的"W&Q"。多么讽刺的两个字母，现在看起来像是一个拙劣的玩笑。

她本想把胸针扔进垃圾桶，但最终只是将它锁进了抽屉最深处。无论祁遇最初的动机是什么，那段感情对她而言是真实的...这就够了。

三天后，微宁正式退出项目的消息传开。祁遇的来电、短信、邮件如雪片般飞来，她一概不接不回。父亲安排了新的项目负责人接手，而她开始准备与李明浩的会面。

第五天，林小雨冲进她的办公室，脸色苍白。

"微宁，你看新闻了吗？祁明山去世了！"

微宁手中的笔掉在地上。她迅速打开电脑，财经版头条赫然是："祁氏集团创始人祁明山病逝，祁遇正式接任董事长"。

配图是祁遇在医院门口被记者围堵的照片。他一身黑衣，面容憔悴，眼神中的悲痛即使透过屏幕也能感受到。

微宁的胸口一阵刺痛。无论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失去亲人的痛苦是真实的。她犹豫再三，还是编辑了一条简短的慰问短信："节哀顺变。"

发送前，她又删掉了。现在的她有什么立场安慰他呢？最终她只是让林小雨以周氏集团的名义送了一个花圈。

两周后，微宁第一次见到了李明浩。父亲在周宅举办了小型家宴，李明浩是唯一的客人。

他比照片上更英俊，三十出头，一身剪裁考究的西装，谈吐优雅。席间，他不断称赞周氏的设计理念，甚至准确地说出了微宁几个代表作的特点。

"我一直很欣赏周小姐的作品，"他微笑着为微宁倒酒，"特别是'丝路'系列，将东方美学与现代工艺结合得如此完美。"

微宁勉强笑了笑，"谢谢。"她注意到李明浩的手表——限量版的百达翡丽，价格抵得上一套公寓。一个珠宝商继承人如此炫富，让她略感不适。

晚宴后，父亲刻意留他们二人在花园独处。

"听说你和祁遇合作过？"李明浩突然问。

微宁警觉起来，"只是工作关系。"

"可惜项目中断了。"李明浩意味深长地说，"不过也许对你是好事。祁家...名声不太好。"

微宁皱眉，"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李明浩压低声音，"祁明山当年在东南亚有些...不太合法的生意。据说那次矿难也是因为他与当地武装势力勾结，想霸占整个矿区。"

微宁的心跳加速，"这...有证据吗？"

李明浩耸耸肩，"圈内人都知道。不过现在人死了，也没什么好提的了。"他话题一转，"下周我要去巴黎参加珠宝展，有兴趣一起吗？你可以作为周氏的代表出席。"

微宁含糊地应付了过去。回到房间，她辗转反侧。李明浩的说法与父亲的截然相反，到底谁在说谎？或者...两人都在说谎？

她打开电脑，再次搜索祁明山和矿难的信息。这次她加入"非法生意"等关键词，却只找到一些模糊的论坛讨论，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

正当她准备放弃时，一条关联新闻吸引了她的注意："祁氏集团高层变动，祁志远出任副总裁"。配图是祁遇和一位中年男子在董事会的合影。微宁瞬间认出——那就是她在医院听到的"叔叔"。

她放大照片，仔细观察祁志远的面容。鹰钩鼻，薄嘴唇，眼神锐利中带着一丝算计...与祁遇的沉稳内敛形成鲜明对比。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如果祁志远才是心怀不轨的那个人呢？如果他在利用两家的旧怨达到自己的目的呢？

但很快，微宁摇摇头打消了这个想法。无论如何，祁遇确实隐瞒了他在调查周家的事，而且没有否认他叔叔的话...这就够了。

她关上电脑，决定不再纠结这些谜团。明天她会正式接受父亲的安排，与李明浩交往。也许这不是她梦想的爱情，但至少能让父亲安心，让周氏稳固。

至于祁遇...就让他成为一段短暂而美好的回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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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