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丝布料掠过脸颊的触感，和五岁那年她给我擦泪的毛巾一模一样。
机油味突然浓得呛喉，管道底部传来父亲机械体特有的电流杂音。我攥紧染血的缝纫剪，看见全息地图最后闪现的坐标数字那是姐姐第一次教我认内衣尺码时画的示意图。烙印突然传来棉花烤好的温度，蓝光在脚下汇聚成姐姐哼过的摇篮曲节奏。铆钉靴脚步声在头顶管道逼近，我对着掌心烙印轻声问："现在要平针还是回针？"
话音未落，手指已经碰到那片悬浮的蕾丝。
触感比想象中柔软，却像被电流击中般麻得我指尖发颤。整块布料突然剧烈抖动，针脚间渗出淡金色液体。那些液体滴在我锁骨烙印上时，瞬间激起一阵刺痛。疼痛里浮现出画面——
姐姐蹲在洗衣店柜台后叠内衣，阳光从百叶窗漏进来，在她肩背投下十二道阴影。我正趴在地板上练习十字绣，她伸手帮我理了理散乱的头发。"这根线要藏进针脚里才平整。"她说。
画面突然扭曲，变成福利院消毒柜的金属门。七岁的我躲在门后，看着白大褂用针管抽姐姐脊椎里的液体。她咬着毛巾，汗水顺着脖颈流进病号服。
"赔钱货！"父亲醉酒时的咒骂突然从四面八方砸过来，声波震得蕾丝墙像发高烧般扭曲。右耳传来福利院护工的呵斥："实验体不许哭！"
我捂住耳往前冲，蕾丝墙却随着脉搏频率凸出尖锐的缝纫机针。针尖擦过校服下摆，"嗤啦"裂开的声响里突然混进姐姐缝纫课的声音："十字绣要数清经纬线......"
记忆碎片突然增多。姐姐从未带我去过别处，所有约会都在洗衣店阁楼。她总说自己怕晒太阳，可我从未见过她晒伤。她教我认识内衣尺码时，能准确说出每种尺寸对应的胸围数据，却说不出最喜欢的颜色。
腰间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低头看去，不知何时系上了姐姐常戴的铆钉腰带。指尖刚碰到皮带扣，整个通道突然像被抽掉骨架的皮衣般塌陷下去。
坠落中抓住的神经导管突然活过来似的蠕动，组成姐姐哼过的摇篮曲节奏。最下方的导管末端亮起蓝光，照出悬浮在空中的蕾丝布料——那上面针脚组成的图案，正是姐姐后背十二道疤痕的排列。
布料掠过脸颊的触感，和五岁那年她给我擦泪的毛巾一模一样。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对着蕾丝布料质问，声音发颤。
没有回答，只有薰衣草味道越来越浓。这味道和姐姐枕头上的气味一模一样，和她每次抱我时身上散发的香气一样。可此刻这味道让我反胃。
解开腰带，内侧刻着一行小字：D-0713-Clone。
瞳孔猛地收缩，冷汗浸透刘海。手指关节泛白，指甲掐进掌心直到渗血。所有温柔的拥抱、教我缝纫的耐心、为我挡下父亲拳头的决绝，全都成了数据投影。她从未真正存在过。
"你为什么要骗我？"我嘶喊，声音在管道里撞出无数回声。
蕾丝墙突然剧烈抖动，缝纫针扎进我的校服袖口。疼痛让我清醒，意识到自己必须做出选择。要么继续被这些虚假记忆困住，要么用真正的行动找到真相。
将缝纫剪尖端对准锁骨烙印中心，毫不犹豫地刺进去。
鲜血喷溅在蕾丝布料上，立刻被吸收。血迹在蓝光中折射成金色经纬线，地面浮现出新的路径。剧痛让视线模糊，但我强忍眩晕保持站立，盯着逐渐成型的新通道入口。
用染血的手指轻轻抚摸蕾丝上姐姐疤痕的图案，轻声说："这针，我替你收。"
身后传来液压门开启的声响，混合着缝纫机启动的咔嗒声。通道尽头，培养舱里的姐姐拍打着玻璃，她的口型在说"锁边要回针"，可传进耳朵的却是父亲砸碎酒瓶的脆响。
我转身踏入新形成的通道，身后蕾丝布料突然重组出姐姐侧脸的影像。她睫毛上沾着的汗珠变成机油滴落，在地面烧出焦黑的"D"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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