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年夜饭

一个噩梦。

火焰肆虐，席卷了每一寸空间，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要将一切都化为灰烬才肯罢休。这里没有水的踪迹，只有纯粹的灼烧，连心脏都在这高温中隐隐作痛。这一切如此真实，却又虚幻得令人窒息——这明明只是一个噩梦，却沉重得像是现实的烙印。

徐以庆惊醒，身上直冒冷汗，里衣湿掉了。也算刚刚好，换上新衣服。红色的小袄，还有毛绒绒的毛边，绒球做装饰，浑身除了毛球、毛边和头发都是红彤彤的，很喜庆。也是因为噩梦，这段时间没有好好大吃一顿，身体又缩回小孩了。

羽民仙使已经来过了，观察了后山的结界，情况比她们想象的好太多了，简直是意外之喜。去朱雀仙境的人也选好了，师昧，楚晚宁，徐以庆，除夕结束后就出发。

夜幕降临，死生之巅的弟子都陆陆续续来到了孟婆堂。每个长老带着他们的徒弟坐在一起，和面包饺子，雪人和火光鼠穿梭在人群中，帮他们传递着盐罐子、辣椒粉、葱花碟子，或是别的杂物。

差不多人都齐了，徐以庆没有和楚晚宁他们坐在一起，因为他现在也是长老，而且自己还有十多个弟子，虽然是记名的，但是好歹带着自己吃遍了无常镇的好吃的。

徐以庆坐着不动被徒弟们轮流捏脸，都累了。然后再等着被投喂，十几个饺子，差点被撑死。

“哎！师尊别跑，多吃一点才能长高高哦～”

“师尊，师尊再来一个！”

徐以庆不行！我吃不下了！

徐以直接捂住自己的嘴巴，跑到了楚晚宁那一桌。把师昧往旁边挤了挤，抢了他的板凳。

有没有打扰到他们无所谓了，我是来加入这个家庭的！

楚晚宁正要说话，墨燃先开口了。

墨燃小前辈这是怎么了？屁股后面有老虎追啊。

徐以庆有啊，所以我来投奔师昧了。这是我最爱的义兄！

……

一时间鸦雀无声，徐以庆自己的脸也烧得红彤彤的，说话都抖。

楚晚宁好了，别胡闹。你也该管管你那些徒弟了，太胡闹了。

徐以庆听见没有，快回去吃饭，你师尊我搁这桌吃。

带头的那个看见楚晚宁才依依不舍的回去。

徐以庆松了一口气，他以为弟子们不会对他这么热情，毕竟他们各有各的好朋友，应该算是饱和后的状态。没想到架不住蜀地民风淳朴热情。自己是南方人，还是偏内向的，这一下没给吓到。

不过在现代社会，过年可没有那么浓的年味。还有这么一大桌子的年夜饭，还能现场看表演。

每个长老轮流表演，直到最后都没轮到楚晚宁。徐以庆想可能和自己一样和薛正雍请假了。

徐以庆（大口扒饭）缺了一个古琴表演。

师昩小前辈想听琴？

其他人看过来。

墨燃咱这地方哪有人会弹……

楚晚宁若想听，我倒是会一点。有空弹给你听。

这下四人又齐刷刷看向楚晚宁。

徐以庆心里直开心，其他人不知道，大概在惊讶楚晚宁会弹琴。

吃完饭，徐以庆就拽着师昧走了，说是去放烟花，然后带着人回了小屋。

俩人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徐以庆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

徐以庆我就说白了，白说了，呸呸呸，什么玩意。顺嘴了，我再来一次。

师昩……

师昩前辈不用着急，不论前辈说什么，我都会听完的。

徐以庆凝视着面前，小烟花的光芒轻柔地洒落在他的脸上，那张脸在光影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动人。他突然用力地甩了甩头，似是要将某些纷乱的思绪抛诸脑后。

不对，自己就是喜欢这种类型的，当然咋看咋好看。就凭自己那朋友都嫌弃的拍照技术，哪能说那个角度好看。

徐以庆其实我骗了你，我就是蜃图，教你用神武是骗你的，神武有灵且化形，它就只属于它。

徐以庆我看你长得好看，我喜欢就骗了你。

徐以庆断断续续，想到一点就是一点，慢慢说出自己的想法。

徐以庆我知道蝶骨一族过得那么惨，我也知道那个献祭的路，不过我们雪鸟一族与人族亲近，而且我们算过了杀光所有人都没办法成功。但是又不忍心让大家任人族宰割，所以我们研究了上千年，才想到一个办法。

徐以庆就是做出属于我们自己的桃花源，就像羽民们那样。

徐以庆依旧决定隐瞒自己身为穿越者的身份，真假掺半，虚实交织。他心中清楚，自己的演技实在拙劣，言语间亦是漏洞百出，稍有头脑的人都能察觉到他的不诚实。因此，他并未奢望师昧会完全相信自己。只要对方能留存几分信任，便已足够。

他不敢直视师昧，只是低头点燃了一根烟花棒，静静地看着它在微弱的光亮中燃烧殆尽，随后又机械地续上另一根。他在等，等师昧先开口。然而，余光里映出的那双手却早已攥成了拳头，指节泛白。徐以庆假装没有看见，他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该如何安慰？他不知道，也无从下手——这世间的情感从未有过公式可循，而他，偏偏是个只懂得依赖公式的人。

他连自己是怎么样的感情的不清楚，是可怜他们吗？但是可怜的又不止他们。

徐以庆我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意思，反正现在八苦长恨花在我身体里，就当我喜欢你。但是我又想着我们不可能的，那我当你爹吧，但是又显老，那我就当你弟。

徐以庆我到底在说什么啊……

徐以庆咬了咬牙，强压下内心的忐忑，伸手捏住师昧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师昧那双泛红的眼尾时，那一滴闪烁着金色光芒的泪水顺着他苍白的面颊缓缓滑落，刺痛了徐以庆的视线。他像是被烫到一般猛然收回手，指尖微微颤抖，整个人僵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然后胡乱地伸手去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