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呃——!” 娜维娅猛地倒抽一口冷气,如同溺水者终于冲破水面,她剧烈地呛咳着,胸膛剧烈起伏,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得几乎要炸开。冰冷的空气涌入肺叶,带来真实的刺痛感。映入眼帘的,不再是歌剧院的金碧辉煌,而是遗迹深处冰冷、粗糙、布满苔藓的岩壁。荧和派蒙放大的、写满惊恐和担忧的脸庞近在咫尺。
“娜维娅!娜维娅!你醒了!太好了!呜…吓死派蒙了!我以为…我以为…”派蒙语无伦次,带着浓重的哭腔,小手紧紧抓着娜维娅的衣襟。
荧紧紧握住娜维娅冰冷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眼中是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后怕:“谢天谢地!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特别痛?”
娜维娅茫然地眨着眼,意识仿佛还漂浮在那场惊心动魄的审判噩梦与现实冰冷的触感之间。随即,她看到了站在旁边,如同两座守护神般的身影——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以及…洛朗。
“那维莱特大人?洛朗先生?”她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是你掉下去的时候!”派蒙抢着回答,小手指着那维莱特,满是崇拜,“那维莱特大人‘唰’的一下,整个人都变成了一道蓝色的光!比流星还快!一下子就冲下去救你了!然后…然后…”
那维莱特微微颔首,他渊渟岳峙的身影仿佛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沉凝。他的目光并未停留在娜维娅身上,而是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岩层,感知着某种无形的力量,带着一丝罕见的波动:“你能苏醒,是最大的幸运。我确实在你坠落的瞬间试图救援。但…”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确认着某种不可思议的事实,“真正让你免于粉身碎骨的,并非我的力量。”
他深邃的目光终于落在娜维娅脸上,带着洞悉一切的穿透力:“在你即将坠入深渊、万劫不复的刹那,两个由极其纯粹的水元素构成、蕴含着无比强烈的守护意志的生命体,在虚空中瞬间凝聚成形。它们非天然诞生,而是由某种超越生死的执念与最本源的水之力量共鸣而生。它们轻柔却无比坚定地托住了你下坠的身体,如同最柔韧也最坚固的水之织网,极大地缓冲了那致命的下坠之势。正是这宝贵的缓冲,为我争取到了那至关重要的救援时机。”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对未知力量的尊重与探究,“若非这奇迹般的守护,即便是我,也难以及时挽回…那意志的源头,清晰可辨——迈勒斯,与西尔弗。他们的守护之心,已然超越了生死的界限。”
“迈勒斯…西尔弗…”娜维娅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瞬间汹涌而出,滚烫地滑过冰凉的脸颊。她捂住嘴,泣不成声,“又是你们…直到最后…还在保护着我…”
这时,洛朗走上前来。他的脸色比平时显得苍白一些,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略有不稳。但他的声音依旧保持着艺术家特有的磁性,只是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感知到你意识的锚点重新稳固,真是令人欣慰,娜维娅小姐。你坠落时头部受到了撞击,导致意识陷入了极深层的混乱漩涡,精神波动如同风暴中的海啸,情况…一度极其凶险。”他轻轻吁了口气,仿佛在平复气息,“情急之下,我只能尝试运用一些…源自古老戏剧传承的、以声音共鸣精神本源的方法。姑且称之为‘歌者之祈’吧。通过特定的旋律与蕴含情感的咏唱,试图引导、抚慰你那迷失的意识,唤醒沉睡的自我…看来,这微末之技,终究是发挥了些许作用。” 他所指的,正是那穿透审判梦境、将她拉回现实的歌剧咏叹调。
荧看着眼前的两人,心中疑惑:“那维莱特大人,洛朗先生,你们…怎么会如此及时地出现在这遗迹深处?”
洛朗脸上浮现出那标志性的、优雅而略带歉意的微笑,他从容地抚平了衣袖上因匆忙赶路而产生的细微褶皱,解释道:“你们离开后前往遗迹,我心中始终萦绕着强烈的不安。遗迹本就充满未知,何况与引发这场浩劫的原始胎海息息相关。处理完手头最紧急的几批伤员转移和物资调配,我便片刻不敢耽搁,立刻动身前往沫芒宫。我希望能与那维莱特大人商议后续对白淞镇的重建援助,更重要的是,遗迹调查可能蕴含的关键线索。”
他看了一眼那维莱特,继续道:“巧合的是,那维莱特大人同样对你们独自深入险境忧心忡忡,认为遗迹情况不明,风险极高,有必要亲自跟进确保安全。我们便结伴同行。刚进入遗迹较深处区域,就清晰地感应到了剧烈的元素能量波动,以及…你们发出的呼救信号。”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或是某种感知,“循着那波动与声音的指引,我们才得以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
那维莱特沉稳地点点头,证实了洛朗的说法:“确如洛朗先生所言。命运之线,有时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交织。” 他那如同深海般的目光再次扫过周围古老的岩壁,最终落在娜维娅身上,带着探究与凝重,“那股托举你的、由纯粹守护意志凝聚的水元素之力…以及这遗迹本身弥漫的古老气息与未解之谜…都预示着,枫丹面临的危机,远比我们已知的更为深邃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