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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剧院后台特有的松香、脂粉和汗水混合的气息尚未散去，璀璨的舞台灯光仿佛在视网膜上留下了灼热的余晖。
洛朗·德·圣西尔刚刚卸下那名为《水之回响》的抽象戏剧所赋予的“艺术家”光环。他修长的手指捻着卸妆棉，一点点擦去眼睑上如同泪痕般的水蓝色油彩，露出其下那双沉静得近乎无机质的浅金色眼眸。镜中的倒影褪去了舞台上的深邃莫测，回归了惯常的温润优雅，但那眼底深处，一丝冰冷的探究如同深海潜流，悄然涌动。
“洛朗！演出太——太棒了！”休息室的门被推开，派蒙像一颗小流星般冲了进来，大眼睛里盛满了纯粹的惊叹，几乎要撞进洛朗怀里，“那些水光！那些音乐！感觉整个人都被卷进去了！”
荧紧随其后，金发在后台略显昏暗的光线下依然流淌着微光。她望着洛朗，澄澈的眼眸中带着欣赏。“很震撼的表演，”她轻声说，“感觉…你在寻找什么。”
洛朗眼中迅速被温和的笑意覆盖，如同阳光融化了薄冰。“能打动你们，是艺术家的荣幸。”
他起身，从旁边的小冰桶里取出两杯冒着细密气泡的枫丹起泡果汁，水晶杯壁凝结着冰凉的水珠。“后台太闷了，不如移步？我知道露泽咖啡厅附近新开了一家‘午夜铃兰’，他们的奶油蘑菇汤据说能抚慰灵魂。”他笑容和煦，仿佛刚才舞台上那个操控光影、解析命运的艺术家只是错觉。
三人刚踏出歌剧院厚重的侧门，清冽的夜风带着枫丹廷特有的湿润水汽扑面而来。霓虹灯光在湿润的石板路上流淌，勾勒出城市的繁华剪影。然而，这份夜色中的宁静立刻被一个匆忙而精准的脚步声打破。
“旅行者荧小姐，派蒙小姐！”一位身着沫芒宫深蓝镶金边制服的年轻书记官，如同从阴影中切出，恭敬地拦在面前，呼吸微促，显是寻了许久。“终于找到二位了。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大人有紧急要事相商，请即刻随我前往沫芒宫顶层办公室。”他的声音干练，带着不容置疑的官方口吻。
荧与派蒙交换了一个错愕的眼神。洛朗立刻展现出无懈可击的体贴，优雅地后退半步，嘴角噙着理解的微笑：“看来有重要公务。那我们改日再叙，我先行告……”
“请留步，洛朗先生。”书记官迅速补充，目光转向这位枫丹炙手可热的艺术家，“那维莱特大人特别叮嘱，若遇见您，务必请您一同前往。大人认为，此事…或许您亦能提供独特的视角。”
洛朗脸上恰到好处地掠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得体的从容，浅金色的眼眸深处，一丝了然与兴味如流星般划过。“哦？”他微微颔首，姿态无可挑剔，“既是那维莱特大人的召唤，自当遵从。” 夜风拂过他打理精致的发梢，无人看见他嘴角露出的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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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芒宫顶层办公室的落地窗如同一幅巨大的、流动的画卷，将脚下万家灯火的枫丹廷尽收眼底。
那维莱特背对着门，银白色的长发在窗外透入的微光下流淌着冷辉，高大的身影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沉默而威严。
听到门开的声音，他缓缓转过身。银发下那双龙目扫过进门的三人，在洛朗身上短暂地、几不可察地停留了一瞬，目光深邃如渊。
“旅行者，派蒙，洛朗先生。”那维莱特的声音低沉平稳，如同亘古不变的磐石，但细辨之下，眉宇间凝聚着一丝山雨欲来的凝重。“深夜相扰，实非得已。”他走向宽大的办公桌，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光滑的桌面，“愚人众执行官第四席——「仆人」阿蕾奇诺，已于昨日悄然抵达枫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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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维莱特的回忆 - 昨日·同一间办公室)
回忆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此刻的凝重。就在这间充斥着冷冽气息的办公室里，时间仿佛倒流回昨日。
芙宁娜·德·枫丹，这位枫丹的水之神明，此刻却像一只受惊的笼中鸟。她华丽的裙裾急促地扫过光洁得能映出人影的地板，鞋跟敲击出焦躁的鼓点。那张总是洋溢着夸张表演欲的精致脸庞，此刻混杂着强撑的镇定和无法掩饰的、从眼底深处渗出的恐惧。
“她来了！她真的来了！那个‘仆人’！阿蕾奇诺！”芙宁娜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戏剧性高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如同绷紧的琴弦，“那维莱特！我们…我们不能不见她！必须见！立刻！”她猛地停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异色的瞳孔里映着窗外的灯火，却像看到了更可怖的景象。
那维莱特端坐于办公桌后，双手交叠置于桌面，眉头微微蹙起，龙瞳中闪烁着理性的冷光：“芙宁娜女士，依据国际外交惯例及枫丹律法，您完全有正当理由回绝一位来访者未经正式照会的私下会面请求。尤其对象是她——愚人众第四席执行官‘仆人’阿蕾奇诺。”
“回绝？不！绝对不行！”芙宁娜猛地转身，脸上瞬间堆砌起一个过于用力的、属于“水神”的威严表情，试图掩盖那几乎要溢出的恐惧。她挺直纤细的腰背，下巴微扬：“咳！我的意思是…作为至冬的‘仆人’，她此行必然是为了那个…那个‘公子’的事情！
至冬的外交照会今天一早就送到了沫芒宫，措辞强硬，指责我们对他们的执行官处置不公，我们枫丹…我们得给至冬一个交代。毕竟…达达利亚是被谕示裁定枢机判定有罪后才关进梅洛彼得堡的…我们在‘理’上…确实有些被动…”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细弱的恳求，那份强装的威严像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无助的脆弱，“那维莱特…你…你陪我一起去见她，好不好？有你在场…我心里…能踏实一点。”
那维莱特的目光落在芙宁娜强撑的脆弱上，沉默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窗外枫丹廷的灯火在她身后闪烁，却无法照亮她眼中的阴霾。片刻，那维莱特才缓缓颔首，声音沉凝：“…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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