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穆的气氛被无形的弦绷紧至极限。娜维娅的指控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尚未平息,那维莱特银发下的龙瞳扫过全场,沉稳的声音如同历史的钟鸣,开始为这场跨越五年的悲剧定下基调:
“关于五年前‘卡雷斯案’的经过,根据枫丹警备队与逐影庭的联合调查报告,以及法庭记录,现陈述如下:”
“五年前,雨夜,于卡布里埃商会所属的庄园内举行宴会。期间,屋外传来两声清晰枪响。宴会参与者抵达现场时,发现商会雇员雅克中弹身亡,嫌疑人卡雷斯·德·圣雅克手持凶器立于其侧。现场勘查受大雨影响,未发现明确第三人活动痕迹及遗留物。嫌疑人卡雷斯在后续审判中,未对核心指控进行有效抗辩,选择行使决斗权,最终败于决斗代理人克罗琳德,接受判决。”
那维莱特陈述完毕,目光转向娜维娅和洛朗:“娜维娅女士,洛朗先生,你们对上述官方记录有何异议?请基于证据提出。”
娜维娅深吸一口气,金色的眼眸燃烧着火焰:“异议?这所谓的‘官方记录’,正是被精心粉饰过的谎言!疑点重重!”
洛朗优雅上前行了一个绅士礼,如同一位准备解构谜题的艺术家,浅金色的眼眸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疑点一:凶器来源。”他指向光幕上弗洛朗的证词图片,“弗洛朗先生以名誉担保,卡雷斯离开宴会厅时未携带武器。那么,这把致命的凶器,如何在雨夜凭空出现在卡雷斯手中?难道雅克自杀后将枪塞给了他?”
“疑点二:雅克的动机与第三人的铁证。”他并未直接展示图片,但话语指向关键信息,“雅克家人的证言揭示其内心的巨大挣扎,暗示他可能被命令执行某项任务。而现场发现的、不属于卡雷斯和雅克的可疑浸湿衣物残留——结合原始胎海之水溶解枫丹人只留衣物的特性(如沃恩案),这极可能是第三人存在并利用雨水掩盖溶解痕迹的铁证!”
“疑点三:卡雷斯的‘沉默’与‘求死’。”洛朗的目光扫过静立的克罗琳德,“克罗琳德女士亲口证实,卡雷斯在决斗中‘并无求生意志’。管家迈勒斯亦证实,卡雷斯临终前担忧‘娜维娅已被选为失踪案目标’。这唯一的解释便是:有人以娜维娅的生命安全为要挟,逼迫卡雷斯放弃申辩,用死亡换取女儿的安全。”
洛朗的声音陡然拔高,矛头直指玛塞勒:“玛塞勒会长,这三重疑点,环环相扣,皆指向于你。更令人深思的是——每一次涉及‘少女连环失踪案’的重大审判,无论是五年前的卡雷斯案,不久前的林尼案,还是此刻的达达利亚案,您这位与案件‘本应无关’的商会会长,为何总是‘恰巧’出现在审判现场?!”
玛塞勒站在被告席上,面对这连环质问,脸上的“痛心”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悲悯的从容。他轻轻摇头,仿佛在看不懂事的孩子无理取闹。
“娜维娅,洛朗先生,”他的声音平稳,甚至带着一丝疲惫的宽容,“我理解你们为父/友复仇的迫切心情。但法庭,是讲证据的地方。弗洛朗的忠心可嘉,但证词单一;雅克家人的臆测充满悲伤的滤镜;所谓的‘衣物残留’和‘溶解’更是天马行空的想象,毫无实证支撑;至于我出现在审判现场…作为枫丹商界代表,关注重大案件以评估社会影响,维护商业环境稳定,难道不是分内之事吗?你们所有的指控,都建立在推测和巧合之上,可有任何一件能直接证明我就是‘水滴眼’首领、就是谋杀雅克、构陷卡雷斯、主导失踪案的元凶的——铁证?!”
他摊开双手,姿态坦荡,甚至带着一丝“被无理纠缠”的无奈:“没有。你们手上,根本没有能钉死我的关键性证据。娜维娅,我理解你的痛苦,但请不要让仇恨蒙蔽了你的双眼,更不要被他人利用,将矛头指向一直关心你的人。”他意有所指地看着洛朗。
法庭内一片寂静。玛塞勒的反驳逻辑清晰,滴水不漏。他精准地抓住了对方缺乏直接物证的软肋。旁听席上,质疑的目光再次投向娜维娅和洛朗。难道…真的只是捕风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