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站在摇晃的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渊下宫的海水在她指缝间留下细小的盐粒,在月光下闪着微弱的光。她望着远处被雷云笼罩的天守阁,紫色的闪电像利剑般劈开夜空,每一次闪光都将她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那些雷光让她想起渊下宫里看到的影像——雷电真捧着世界树枝芽时,眼中也闪烁着类似的光芒。
"咳咳..."身后传来压抑的咳嗽声。浅井雾久靠在船舷边,海风掀起他残破的披风,露出机械臂上裸露的电路。荧注意到那些精密的齿轮间不时迸出蓝色火花,每一次爆裂都让她想起白砚实验室里那些冒着蒸汽的仪器。那个总爱用银针替她疗伤的医师,现在想来,指尖也是这般冰凉。
"你的伤..."荧伸手想查看他渗着蓝色液体的眼罩,却在即将触碰时迟疑了。她想起在璃月港的最后一天,白砚也是这样避开她的关心。
浅井微微侧头,这个刻意的躲避让荧心头一颤。月光照在他完好的右脸上,那道从颧骨延伸到下巴的伤疤泛着青白的光。"无碍。"他的声音比海风更冷,"比起这个..."
"荧!派蒙!"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早柚跌跌撞撞地冲下码头,小脸上满是汗水和泪痕,平日里总是翘起的发梢此刻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她跑得太急,木屐都掉了一只,赤裸的脚底被碎石划出道道血痕。
"不好了!"她抓住荧的衣角,手指不停颤抖,"托马先生他...天领奉行的人突然闯进木漏茶室..."早柚的嘴唇哆嗦着,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他们把托马先生按在地上,说要...要收缴他的神之眼..."
荧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她下意识摸向腰间,香囊里那枚晶化骨髓碎片正在发烫。浅井的机械眼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他猛地按住太阳穴,指缝间渗出更多蓝色液体:"这个能量波动...不对...将军本体正在苏醒。"
——
天守阁前的广场上,压抑的气氛令人窒息。往日平整的石板地面此刻布满蛛网般的裂纹,每一道缝隙里都跳动着紫色的电光,像是有生命般蜿蜒爬行。荧挤过骚动的人群,听到周围民众压抑的抽泣声。有个老婆婆跪在地上喃喃祈祷,手中的念珠被攥得咯吱作响。
处刑台上,托马被特制的铁链束缚着。那些锁链上刻满了封印符文,在月光下泛着不祥的红光。他胸前的神之眼正在剥离装置中剧烈挣扎,发出的光芒将他的脸照得惨白如纸。但最让荧心惊的是他的表情——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一种令人心碎的平静。
"托马!"派蒙的哭喊淹没在震耳欲聋的雷声中。小精灵拼命拍打翅膀想要冲过去,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开。
九条裟罗站在刑台边缘,展开卷轴的手指在微微发抖。当她念到"根据眼狩令第一百二十七条"时,一滴汗珠从她额角滑落,在卷轴上晕开一小片水渍。荧注意到她握弓的手太过用力,指节都泛着青白,虎口处还有未愈合的伤口——这不像是以严谨著称的九条大人的作风。
突然,空气凝固了。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越来越响的心跳声。天守阁的大门发出沉重的轰鸣,缓缓开启。雷电将军每一步落下,石板就进一步龟裂,碎石悬浮在她周身一尺处,被雷电解离成细小的尘埃。
"妨碍永恒..."将军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每个字都让周围的空气震颤。薙刀举起的瞬间,荧看到托马仰起头,嘴角竟扬起释然的弧度。他的嘴唇动了动,看口型是在说:"别过来。"
——
荧的血液在沸腾。三种元素力在她体内奔涌冲撞,风元素的轻盈让她想起蒙德草原上飞舞的蒲公英,岩元素的厚重带着璃月群山的沉稳,而雷元素...这陌生又熟悉的力量此刻却最为炽热,像是要烧穿她的五脏六腑。
"住手——!!!"
她跃起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余光里,浅井的机械臂正在发生诡异的变形,那些精密的齿轮以不可能的速度重组,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九条裟罗瞪大的双眼中映出惊惶,早柚捂住嘴巴的指缝间溢出小动物般的呜咽。
"轰!!!"
紫电与三色光芒相撞产生的冲击波掀飞了周围的士兵。荧感到虎口撕裂般的疼痛,温热的血液顺着剑柄流下,滴在托马苍白的脸上。但她没有退后半步——因为身后是托马急促的呼吸声,是派蒙带着哭腔的呼喊,是...浅井雾久突然变得异常复杂的目光。
雷电将军的薙刀停在半空,她永恒不变的面具终于出现裂痕。当她的目光落在荧空荡荡的腰间时,紫色的瞳孔剧烈收缩:"没有...神之眼?"
浅井趁机救下托马,他的机械臂在接触神之眼的瞬间,荧似乎看到有细小的蓝光顺着地面流向他的装置。但此刻她无暇顾及,因为将军的薙刀再次举起,这次缠绕着令空间都扭曲的雷光。
"永恒的...敌人。"将军的声音第一次带着明显的情绪波动,“我将亲手斩断。”
就在这生死一瞬,浅井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机械眼的护罩炸裂,露出的真实眼眸中——那星辰般的图案与荧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