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柴房里满是干草与灰尘的气息,昏暗中,阿婼松开手便要离开。
防风明月“站住!”
防风明月突然开口,她拢了拢被扯坏的衣襟,缓缓站起,眼神复杂地盯着阿婼,语气里裹着不甘与怨毒,
防风明月“你是不是很得意?看我这般狼狈,心里一定痛快极了吧?”
阿婼停下脚步,转过身,平静地摇了摇头。
防风明月“你还敢装!”
防风明月猛地怒吼,眼眶通红如血,像疯了般嘶吼,
防风明月“你就是个虚伪的贱人!明明想看我出丑,”
防风明月“想看我失身,偏要装出好心救人的样子!”
防风明月“赤水丰隆凭什么喜欢你?他不过是看中你皓翎王姬的身份!”
防风明月“若不是你,丰隆哥哥定会喜欢我!”
她将满腔嫉妒与怨恨尽数倾泻,污言秽语如泼妇骂街。
阿婼静静立着,脸上波澜不惊,仿佛那些话只是过耳的风。
等防风明月骂到口干舌燥,声音渐低,阿婼才缓缓开口,语气平静无波,
皓翎婼“说完了吗?”
防风明月一愣,她备好满肚子狠话,等着阿婼反驳或动怒,可这份平静却让她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憋得胸口生疼。
皓翎婼“我只觉得你可悲。”
阿婼看着她,眼神里剩一丝怜悯,
皓翎婼“你本是防风世家小姐,该有自己的人生与骄傲,”
皓翎婼“却为了不爱你的男人,变得这般面目全非,不择手段。”
防风明月“你懂什么!”
防风明月跳起来,指着阿婼的鼻子,
防风明月“我对丰隆哥哥的心意,比你深百倍千倍!”
防风明月“只有我才是真心喜欢他!你不过仗着身份抢了他!”
阿婼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模样,心中最后一丝怜悯也淡了,她半句不想多说,转身便走。
防风明月“不许走!”
防风明月连忙拦在门口,眼神凶狠如狼,
防风明月“今日之事,别想就这么算了!”
阿婼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不耐。
她抬手一挥,一股轻柔却不容抗拒的灵力袭来,防风明月惊呼着向后倒去,狠狠撞在柴堆上,疼得龇牙咧嘴。
皓翎婼“过往你对我的刁难算计,我可以不追究。”
阿婼转头看她,语气冷得像冰,
皓翎婼“但今日你设毒计毁我名节,我不能再纵容。”
皓翎婼“我会传信给防风族长,让他好好管教你。”
防风明月捂着胸口吸气,仍嘴硬,
防风明月“你少吓唬我!父亲最疼我,不会怪我的!”
阿婼嘴角勾起一抹淡嘲,
皓翎婼“你以为,凭防风族长的疼爱,能抵消你今日所作所为?”
皓翎婼“我会以皓翎王姬的身份传信,告知他你在宴会上的恶行。”
皓翎婼“防风小姐以后不必抛头露面了,”
皓翎婼“就留在北域族地,好好反省吧。”
防风明月脸色瞬间惨白。
她忘了,防风族本就依附青丘,势力薄弱,根本不敢违抗皓翎王姬。
若皓翎婼施压,父亲纵是疼她,也只能照办。
到那时,她不仅见不到丰隆,还会被永远困在北域,永无翻身之日!
想到这里,防风明月眼中闪过疯狂的狠厉。
她猛地拔下发间金簪,尖端锋利,还淬着微弱毒性,她运转灵力,朝着阿婼胸口狠狠刺去,
防风明月“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皓翎婼,你去死!”
阿婼早有防备,侧身避开金簪,指尖凝聚起强劲灵力,瞬间束缚住防风明月的身体。
紧接着,她屈指一弹,一道灵力击在防风明月丹田处。
防风明月“啊……!”
防风明月发出凄厉惨叫,一口鲜血喷出,软软倒在地上。
她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灵力正快速消散,丹田处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她的灵力,被废了!
阿婼居高临下看着她,眼神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不再看防风明月一眼,转身推开柴房门。
柴房内,防风明月瘫在地上,望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发出绝望的嚎叫,
防风明月“不……!我的灵力!皓翎婼!我恨你!我恨你……!”
她成了彻头彻尾的废人,失去了丰隆,失去了自由,也失去了作为防风家小姐最后的资本。
阿婼走出柴房,身后防风明月的哀嚎如同破锣般撕扯着夜色,尖利中裹着绝望,一声声撞在冰冷的墙面上,又弹回来,散在风里。
她没有回头,脚步不疾不徐,指尖残留着刚才挥出灵力时的微麻感。
那不是胜利的余韵,反倒像沾了层洗不掉的滞涩。
风里带着夜里的凉意,吹得她鬓角的碎发微微飘动。
阿婼轻轻吁了口气,胸口并没有预想中的轻松,更谈不上什么快意。
方才柴房里的狼狈与疯狂,此刻在她脑海里翻涌,竟只沉淀出两个字,可怜。
防风家虽是依附于人的小族,可防风明月自幼也是被捧在手心长大的世家小姐,锦衣玉食,前呼后拥。
本该有自己的路可走,或嫁与门当户对的世家子,安稳度日;或潜心修行,在灵力一道上求个进益。
可她偏要把所有心思系在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身上,用尽心机,甚至不惜设下毁人名节的毒计,最终落得这般田地。
是嫉妒烧昏了她的理智,还是执念捆住了她的脚步?
阿婼说不清,只觉得一股淡淡的怅然漫上来。
同是女子,同处这盘根错节的世家纷争里,谁不是在挣扎着求一份自在?
可防风明月偏要往死胡同里钻,亲手把自己的路走成了绝路。
身后的哀嚎渐渐低了下去,想来是力竭了,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呜咽,像只受伤的小兽,在黑暗里舔舐伤口。
阿婼停下脚步,望着远处透出的灯火,那里依旧歌舞升平,与这柴房后的凄凉判若两个世界。
她轻轻摇了摇头,转身往灯火处走去。
防风明月的结局,是她自己选的,旁人劝不了,也救不了。
只是想到一个鲜活的人,被执念啃噬成那般模样,终究还是让人心里发沉。
夜风吹过,带来远处的丝竹声,阿婼拢了拢衣袖,将那份可悲可叹压在心底。
这世间的路,终究要自己走,一步错,步步皆殇,谁也替不得。
回到前院,赤水丰隆见阿婼安然归来,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脸上露出松快的笑意。
他转头去招呼其他宾客,阿婼则目光一扫,落在角落里的怀瑾身上,对他递了个眼色,低声吩咐了句“去北域一趟”。
怀瑾心领神会,微微点头,悄无声息地隐入人群,离开了辰荣府。
宴会喧闹到半夜才渐渐散场,玱玹兄妹几人,连同新娶的侧妃瞫淑慧一同登上云辇,往紫金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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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荣馨悦的卧房里,烛火摇曳。
她坐在妆台前,由侍女铃兰伺候着卸妆,指尖划过眉心的花钿,动作有些心不在焉。
“吱呀”一声,赤水丰隆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个锦盒,轻轻放在案上,
赤水丰隆“这些日子你帮瞫氏操持婚礼,费心劳力,”
赤水丰隆“阿湛特意让我送来份谢礼。”
辰荣馨悦却像是被点燃的炮仗,猛地抬手一挥,锦盒“哐当”一声摔在地上,里面的珠翠滚了一地。
铃兰吓得“噗通”跪倒在地,大气不敢出。
赤水丰隆“下去吧。”
赤水丰隆揉了揉眉心,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
铃兰如蒙大赦,连忙躬着身子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赤水丰隆“你这又是何苦?”
赤水丰隆捡起地上的锦盒,轻叹一声,
赤水丰隆“玱玹娶瞫表姐,当初也是你点头同意的。”
辰荣馨悦转过身,眼眶泛红,泪光在睫毛上打转,
辰荣馨悦“我是同意了,可心里难受,难道也不行吗?”
赤水丰隆“你是辰荣王族的后裔,”
赤水丰隆走到她面前,语气沉了沉,
赤水丰隆“虽没正式封号,却是咱们中原真正的王姬。”
赤水丰隆“有爹在,有我在,你想要什么没有?”
赤水丰隆“何必为了一个男人郁郁寡欢?”
赤水丰隆“把玱玹忘了,这天下的好男儿,任你挑!”
辰荣馨悦“好男儿再多,”
辰荣馨悦咬着唇,声音发颤,
辰荣馨悦“他们的姓氏,也不是西炎。”
赤水丰隆被她堵得语塞,又气又急,
赤水丰隆“让你嫁,你不肯;让你放手,你也不肯!”
赤水丰隆“辰荣馨悦,你非要这么和自己过不去吗?”
辰荣馨悦别过脸,嘴唇抿成一条倔强的直线,不肯再说话。
僵持了片刻,赤水丰隆终究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赤水丰隆“罢了,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卧房,将一室的沉默与烛火,都留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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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