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的雨下了整整三天。
程砚秋站在古董店二楼的窗前，望着被雨水洗得发亮的青石板路。自从发现那只描金漆盒后，店里总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像是有什么东西从百年前的时光里渗透进来。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程砚秋掏出来，发现是林骁发来的消息：「砚秋，明天画展的细节还需要确认——」
文字突然扭曲，所有字迹融化重组，最终变成密密麻麻的"云"字。屏幕闪烁几下，彻底黑了下去。
"该死！"程砚秋用力拍打手机，却听见身后传来"嗒"的一声轻响。
描金漆盒的盖子自己打开了。
那件暗红色的戏服不知何时铺展在檀木桌上，水袖垂落，像一摊凝固的血。程砚秋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绣着金线的衣领，指尖刚碰到冰凉的绸缎——
"啊！"
一阵天旋地转。程砚秋眼前闪过无数碎片般的画面：民国戏楼里此起彼伏的叫好声、后台晃动的煤油灯光、铜镜里交叠的人影......还有一双染着丹蔻的手，正将什么白色粉末倒入青瓷茶盏。
"别看别人......"沙哑的嗓音贴着耳廓响起，"只看我......"
程砚秋猛地回神，发现自己正跪坐在地上，双手死死抓着戏服前襟。更可怕的是，戏服袖口竟真的缠在他手腕上，像有生命般缓缓收紧。
雨声忽然变得震耳欲聋。店内的灯光开始疯狂闪烁，在明灭的光影间，一道修长人影逐渐在柜台旁凝实——水青色戏服下摆滴着水，在木地板上汇成诡异的漩涡图案。
"谢...停云？"程砚秋听见自己发抖的声音。
那人抬起头。被水泡得苍白的脸上，一双黑得惊人的眼睛直勾勾看过来。他向前飘了半步，蟒袍下若隐若现的腰线让程砚秋莫名口干舌燥。
"你记得我。"谢停云的声音像隔着水传来，唇角却扬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那你还记得，这身衣裳是怎么染红的吗？"
程砚秋后退时撞翻了博古架。碎瓷声中，冰凉的手指突然掐住他的下巴。谢停云俯身时，发间垂落的珠钗碰到他脸颊，冷得像坟墓里的陪葬品。
"不记得也无妨。"鬼魂的舌尖舔过程砚秋的耳垂，"我们有的是时间......重温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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