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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带着AG标志的外套,在顾安诺那里放了整整三天,仿佛还残留着徐必成身上干净清爽的气息。
这三天,徐必成每天都会准时在“拾光咖啡馆”打烊前出现,坐在靠窗的老位置,点一杯由顾安诺亲手制作、拉花依旧有些歪扭的拿铁,然后耐心地等她下班。
周三晚上,天空飘起了细密的秋雨。
徐必成撑着伞,提前十分钟就到了地铁站A出口。
他计算着时间,想着今晚或许可以带她去尝尝新发现的那家汤包馆,暖暖身子。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下班的人流渐渐稀疏,却始终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已经超过了顾安诺平时下班的时间半小时。
徐必成:阿诺,下班了吗?我在老地方等你。
消息如同石沉大海。
他又拨通了她的电话,听筒里只有冗长而冰冷的“嘟——嘟——”声,无人接听。
一种熟悉的、令人心悸的恐慌感再次攫住了徐必成,比六年前那种茫然无措的失去更甚。
他立刻收起伞,冒着越来越密的雨丝,快步跑向“拾光咖啡馆”。
咖啡馆已经准备打烊,灯光调暗了一半。
只有林店长和另一个店员在收拾。
一诺.徐必成林店长,阿诺呢?
徐必成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促,发梢还滴着雨水。
林店长看到他,叹了口气,语气带着担忧:“是小徐啊。安诺她……大概一个多小时前,接到家里打来的紧急电话,好像是她外婆情况突然不好,她脸色一下子就白了,跟我请了假就急匆匆跑了,连围裙都没来得及换下来。”
徐必成的心猛地一沉,像是坠入了冰窟。
一诺.徐必成她外婆……在哪家医院?
“这个她没细说,只说是回家。”
徐必成道了声谢,转身就冲进了雨幕中。
他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顾安诺住的小区地址,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雨水模糊了车窗,霓虹灯光扭曲成一片片不安的光晕。
赶到那栋老旧的居民楼下时,刺眼的蓝红灯光正在闪烁——一辆救护车静静地停在那里,仿佛一个不祥的注脚。
徐必成的呼吸几乎停滞,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
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
客厅里,顾安诺的外公瘫坐在那张用了十几年的旧沙发上,双手捂着脸,浑浊的泪水从指缝间不断溢出,嘴里喃喃着:“走了……就这么走了……”
而里间卧室的门口,顾安诺背对着门口,跪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她身上还穿着咖啡馆的深色围裙,双手紧紧攥着床上老人已经冰凉僵硬的手,将额头抵在手背上,单薄的脊背剧烈地颤抖着,像一片在狂风中濒临破碎的叶子,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只有那无法控制的、身体本能的痉挛,泄露着她内心山崩地裂般的悲痛。
徐必成站在门口,仿佛被钉在了原地。
空气中弥漫着老人离去后特有的寂寥和药水的气味。
他看着那个前几天还在他面前微微脸红、学着拉花的女孩,此刻像是被整个世界的重量压垮,灵魂都被抽走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绝望和空洞。
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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