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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徐必成比顾安诺的班次提前了半小时就到了咖啡馆。
他坐在自己常坐的那个靠窗位置,点了一杯由顾安诺亲手制作的拿铁。
咖啡端上来时,上面的拉花果然如她所说,歪歪扭扭,形状抽象,勉强能看出是个心形,但边缘破碎,像一团被风吹散的云。
顾安诺站在桌边,有些赧然地小声说。
顾安诺说了拉得不好……店长说要多练几百杯才能成型。
一诺.徐必成我觉得很好,
徐必成却拿起杯子,认真地端详着那个歪歪的心形,然后喝了一大口,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她,语气无比真诚。
一诺.徐必成真的,味道特别香醇,是我喝过最好喝的拿铁。
看着他毫不掩饰的喜欢和鼓励,顾安诺心底最后一丝窘迫也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点点小小的、雀跃的成就感。
下班后,顾安诺从员工休息室拿出一个纸袋,里面装着已经洗干净、被仔细熨烫过、叠得整整齐齐的外套。
顾安诺给你,洗好了。
她把纸袋递过去。
一诺.徐必成谢谢。
徐必成接过纸袋,指尖在传递过程中无意间触碰到她的手背。
那瞬间的温热触感让两人都微微一怔,迅速分开,空气中弥漫开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
一阵带着深秋寒意的风吹过,卷起地上金黄的银杏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顾安诺身上只穿着单薄的毛衣,下意识地拢了拢手臂,轻轻吸了吸鼻子。
徐必成看着她的动作,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将刚刚接回来的纸袋放到一边,然后拿起里面那件还带着皂角清香的外套,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地,再次披在了她的肩上。
一诺.徐必成还是你穿着吧。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温柔的、近乎蛊惑的坚持,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脸颊上。
一诺.徐必成我看你穿着……挺好看的。
他的眼神太过专注,里面翻涌的情感几乎要将她淹没。
这一次,顾安诺没有拒绝,也没有动。
她只是抬起头,静静地回望着他。
路灯不知何时已经亮起,昏黄而温暖的光线勾勒出他清晰的轮廓,也落在他深邃的眼眸中,像是盛满了整个银河的细碎星光。
周围喧嚣的车流声、行人脚步声仿佛都在这一刻远去,世界只剩下彼此清晰的呼吸和心跳声。
徐必成看着她清澈的眼瞳里映出的自己的倒影,看着她被灯光柔化的、带着一丝迷茫和羞涩的眉眼,看着她身上属于自己的外套,一股压抑了太久太久的冲动终于冲破了所有枷锁。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鼓足勇气,轻声开口,声音因为极致的紧张而微微发哑。
一诺.徐必成阿诺。
他唤她,目光紧紧锁住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一诺.徐必成我……我以后,可以……可以经常来接你下班吗?
不是“顺路”,不是“刚好”,而是明确的、带着恳求的“我想来接你”。
这是一个跨越了六年时光,小心翼翼却又无比坚定的试探。
顾安诺的心猛地一悸,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孩——不,是男人了——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期待、深情,以及那深藏的一丝害怕被拒绝的脆弱,那些用来自保的、坚硬的外壳,在这一刻,终于彻底土崩瓦解,化作心底一片汹涌的暖流。
她微微垂下眼睫,长而密的睫毛像蝶翼般轻轻颤动,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柔和的阴影。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耳根烫得厉害。过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就在徐必成紧张得几乎要窒息的时候,他听到她用一种几乎微不可闻、却清晰无比的声音说。
顾安诺……随你。
随你。
不是“好”,不是“可以”。
是带着女孩家特有的羞涩、默认,和一丝纵容的“随你”。
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喜悦像烟花一样在徐必成的脑海里轰然炸开,瞬间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强忍着想要立刻将她拥入怀中、原地转圈的冲动,只是看着她,眼底的笑意和温柔满得几乎要溢出来,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露出一个傻气却无比灿烂的笑容。
一诺.徐必成嗯!
他重重地点头,声音里充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雀跃和激动。
一诺.徐必成那我以后,天天都来!
顾安诺抬起头,看着他毫不掩饰的狂喜和那傻乎乎的笑容,像是被他的快乐感染,也忍不住轻轻地、真正地弯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清浅却无比真实的、带着暖意的笑容。
这一次,她的笑容,终于清晰地抵达了眼底,如同冰雪初融,春水泛波。
昏黄温暖的路灯下,穿着男孩宽大外套的女孩,和看着她笑得像个得到全世界最甜糖果的男孩,身影被拉长,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无比温馨而美好的画面。
六年的时光与距离,那些刻骨的伤痛和漫长的分离,似乎终于在这一刻,被这相视而笑的温暖,悄然弥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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