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问

霓虹灯在玻璃窗上晕开细碎的光斑，加吉恩用指尖敲打着复古花纹的桌面。他故意将椅背压得吱呀作响，目光像砂纸般扫过沈迟熨烫笔挺的西装：“你找我来什么意思？”喉间滚动的话音裹着香烟的辛辣气息。

沈迟垂眸搅动着冷掉的美式咖啡，瓷勺碰撞杯壁的声响清脆如裂帛。他忽然将杯子重重搁在木质托盘上，溅出的褐色液体在复古花纹上洇开深色痕迹：“你肯定知道布果为什么总是用刀片自残的，对吧。”

加吉恩仰起头大笑，喉结在布满胡茬的脖颈间上下滑动。他扯松牛仔衬衫领口，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烫伤疤痕：“沈大少，你就那么相信我会告诉你吗？”金属打火机在指缝间翻飞，火苗照亮他眼底跳动的怒意，“我自己可以查，但你们相处的时间久，你肯定更了解的。”

沈迟突然按住桌面倾身向前，西装袖口滑落露出腕表的冷光。他的瞳孔在阴影里收缩成危险的细线：“还有我不在乎你怎么想，但对这件事我是认真的。”皮革座椅在两人对峙中发出压抑的呻吟。

“因为七年前的那件事情！”加吉恩猛地掀翻咖啡杯，深褐色的液体在木质桌面上蜿蜒成河。他抓起玻璃糖罐狠狠砸向墙面，碎裂的晶亮玻璃碴溅落在沈迟脚边，“我也是后来才发现的，可她也不愿意说！”青筋在他暴起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你以为只有你在乎？”

沈迟僵在原地，目光越过满地狼藉望向窗外。暴雨正冲刷着对面的广告牌，破碎的霓虹灯光里，仿佛看见布果蜷缩在诊疗室角落的身影，手腕缠着层层叠叠的纱布，像只折翼的白鸟。

加吉恩斜倚在残破的皮质沙发上，手指慢条斯理地摩挲着边缘开裂的扶手，突然嗤笑出声：“你应该去问你父亲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天晚上的事情吧，沈迟。”他故意拖长尾音，将“沈迟”二字咬得格外清晰，眼里闪烁着挑衅的光，“当年在那场事故中活下来的，就只有沈父和布果。”锈迹斑斑的吊灯在他头顶摇晃，将阴影投射在他脸上，更添几分诡异。

沈迟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下，指节泛白。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端起面前的玻璃杯，轻抿一口早已凉透的茶水，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事情不是早就查清楚了吗。”话虽如此，他的声音却不自觉地带上一丝犹豫，眼前不禁浮现出父亲谈及此事时，那躲闪的眼神和欲言又止的模样。

加吉恩猛地起身，金属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他双手撑住桌面，身体前倾，几乎要贴上沈迟的脸，呼出的气息带着浓烈的烟草味：“如果是这样，那么还有必要来问我布果的事吗？沈大少。”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嘲讽至极的笑容，“别告诉我，你这个高高在上的沈家少爷，也会有看不透的事？”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他眼中燃烧的愤怒与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