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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凤隐于飞

意念权恒—权谋

"爱妃觉得,这漕运改制之策如何?"

沈知意睫毛轻颤,目光从奏折上抬起。萧景琰半倚在龙案旁,手中朱笔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砚台。这是她第三次被召来乾清宫"观摩"理政,皇帝的问题一次比一次尖锐。

"臣妾愚钝..."她故意让指尖在"江南织造"四字上停留片刻,"只觉得这折子写得真漂亮,字迹工整得像绣花似的。"

皇帝突然大笑,一把将她拽到膝上:"朕的小傻子,这是请安折子!真正的奏章在后面。"他翻开另一本,"看看这个。"

沈知意佯装慌乱地扫了一眼——是户部弹劾左丞相门生贪墨河工银两的折子。她心跳加速,这正是靖王密信中提过的关键证据!

"这些大人好生复杂,臣妾看着头晕。"她娇嗔着靠向皇帝肩头,趁机记下几个关键名字。

"罢了,你也就按摩的手艺拿得出手。"皇帝捏了捏她鼻尖,却把奏折往她面前又推了半寸,"来,给朕按按。"

沈知意跪在龙椅后,指尖沾了药油按上皇帝太阳穴。从这个角度,奏折内容一览无余。她手法精准,每当皇帝舒适地眯起眼时,就快速浏览几行文字。

"陛下,南苑的凤凰木开花了。"李德全突然进来禀报,"花匠说今年开得特别早,说是吉兆。"

沈知意手下一顿。凤凰木三年未开花,偏在此时...她心头掠过一丝异样。

"哦?"皇帝来了兴致,"正好,花朝节就在眼前。传旨,今年大办,各宫嫔妃都要献艺。"他忽然捏住沈知意手腕,"爱妃准备什么?"

"臣妾...拙于歌舞..."

"朕记得你临入宫前,曾以'惊鸿舞'名动京城。"皇帝眼中闪着危险的光,"就跳这个吧。"

沈知意背后渗出冷汗。惊鸿舞是父亲寿辰时她即兴而跳,当时唯一的外客就是...靖王。皇帝这是赤裸裸的试探!

"臣妾遵旨。"她低头应下,脑中飞速盘算。惊鸿舞太过直白,必须改头换面...

长春宫的烛火亮至三更。沈知意将惊鸿舞的柔美尽数剔除,只保留最凌厉的腾跃。她反复修改动作,直到每一个回旋都如利剑出鞘,每一次展臂都似凤翔九天。

"主子,该用茶了。"翠儿端着青瓷盏进来。

沈知意正练到"百鸟朝凤"的收势,一个旋身扫倒了案上花瓶。瓷片飞溅中,她"不小心"打翻了茶盏。

"奴婢该死!"翠儿慌忙跪下收拾碎片。

"不碍事。"沈知意喘息着扶住桌沿,余光瞥见泼在地上的茶汁泛起诡异泡沫。她心头冷笑,果然又是孔雀胆。这种毒发作缓慢,三日后才会心痛而亡,届时谁能怀疑到今日的茶?

"去换一杯来吧。"她和颜悦色道,"对了,把这荷包送去给苏贵妃,就说我新调的安神香。"

翠儿接过绣着缠枝莲的荷包,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沈知意笑意更深——荷包内层浸了曼陀罗汁,接触皮肤会起红疹。明日太医请平安脉,会发现苏贵妃"意外"沾染毒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最妙不过。

花朝节那日,晴空如洗。南苑搭起九丈高的彩台,嫔妃们依次献艺。苏贵妃一袭红衣,奏了曲《贺圣朝》,指尖在箜篌上翻飞如蝶。皇帝大加赞赏,赐下一对翡翠镯子。

"沈嫔娘娘,该您了。"太监尖声通传。

沈知意深吸一口气。她今日特意选了霁青色舞衣,裙摆绣银凤,行动间如星河倾泻。乐起时,她一个鹞子翻身跃上高台,引来满场惊呼。

这不是惊鸿舞,是她自创的"凤求凰"。每一个顿足都暗合兵法,每一次回眸都藏着杀机。当她腾空而起,广袖如翼般展开时,台下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太后轻声念着《诗经》,眼中精光乍现。

沈知意最后一个动作是单足独立,双臂如凤首昂然问天。她刻意让目光掠过靖王——他紧握的拳头和眼中的灼热,是最好的奖赏。

"好!"皇帝突然拍案,"爱卿此舞,当真配得上'有凤来仪'四字!"

沈知意盈盈下拜,却在低头时瞥见苏贵妃捏碎的酒杯。鲜血从那人指缝渗出,竟浑然不觉。

"臣妾献丑了。"

"赏!"皇帝大手一挥,"即日起,晋为昭仪,赐居...凤藻宫!"

满座哗然。凤藻宫乃先皇后居所,空置十余年。沈知意伏地谢恩,心中雪亮——皇帝这是把她架在火上烤。但正合她意,凤藻宫离皇帝寝宫最远,却紧挨着...太医院。

当夜庆功宴上,苏贵妃称病未至。沈知意坐在皇帝身侧,接受百官朝贺。酒过三巡,一名小太监匆匆跑来,在皇帝耳边低语几句。

"什么?贵妃突发疹症?"皇帝皱眉,"传太医了么?"

沈知意低头抿酒,掩去嘴角笑意。那荷包此刻应该正在苏贵妃妆奁最底层,而替她梳头的宫女手上,早沾了解药...

"陛下。"靖王突然起身,"臣弟不胜酒力,先行告退。"

皇帝眯起眼:"王弟且慢。"他转向沈知意,"昭仪新居尚未收拾妥当,今夜还是宿在长春宫吧。"

这是警告。沈知意乖巧应下,却在离席时"不慎"掉落手帕。靖王躬身拾起的瞬间,两人指尖相触,一张字条已神不知鬼不觉易主。

长春宫月色如水。沈知意屏退左右,独自在灯下展开靖王塞回的字条——"子时,御药房后。"

三更梆子响过,沈知意披着黑色斗篷溜出侧门。御药房后的小巷堆满药渣,她踩着潮湿的青砖,忽然被一股力道拉进阴影。

"你疯了?"靖王气息灼热地拂过她耳畔,"凤藻宫是死地!先皇后就是在那..."

"我知道。"沈知意轻声打断,"先皇后是饮鸩自尽,因为发现了皇帝身世之谜。"她感到靖王浑身一震,"王爷,我要你查的事..."

"在这里。"靖王塞给她一叠泛黄的纸,"沈大人当年收集的左丞相罪证,还有..."他顿了顿,"先帝临终前,曾密诏我父王入宫。"

沈知意急急展开纸张,借着月光辨认上面模糊的字迹。突然,她倒抽一口冷气——那是一页残缺的《起居注》,记载着先帝因贤妃诞下死胎,将侧室之子充作嫡子的事!而那个孩子的小名,赫然是"景琰"!

"先帝晚年欲废太子,就是发现了这个秘密。"靖王声音嘶哑,"你父亲查到左丞相贪墨军饷时,意外牵扯出这桩旧案..."

远处传来巡逻侍卫的脚步声。靖王猛地将她推到墙根,整个人覆上来。两人呼吸交缠,沈知意能闻到他衣领上的沉水香,混合着药草的苦涩。

"明日我会请旨去边关。"他急促道,"远离这是非之地,你..."

"我不能走。"沈知意将证据贴身藏好,"王爷可曾想过,为何太后待你格外亲厚?"

靖王僵住了。沈知意轻抚他脸颊:"因为贤妃产下的不是死胎,那孩子被秘密送给了当时的睿亲王抚养..."她感到掌下的肌肤骤然紧绷,"王爷,您才是真正的..."

一声猫叫打断了她。两人警觉分开,只见一只黑猫窜过墙头。沈知意趁机将一物塞进靖王袖中:"这是皇帝枕下匕首的图样,刀柄上刻着先帝小字。"

回宫路上,沈知意心跳如鼓。转过回廊时,她突然被一股力道拽进假山后。苏贵妃的贴身太监狞笑着掐住她脖子:"昭仪娘娘好雅兴,半夜..."

寒光一闪,太监的话戛然而止。沈知意握着金簪,看那人喉间喷出的热血溅在石上。她冷静地将尸体推入荷花池,金簪在裙摆上擦净。

"小顺子。"她轻唤。

阴影中立刻闪出瘦小身影:"奴才在。"

"去告诉赵嬷嬷,明早太后赏的安神汤,务必亲自送到皇上跟前。"

凤藻宫的寝殿比长春宫大了一倍。沈知意点燃烛火,将靖王给的证据一字字誊抄在薄如蝉翼的纸上。原件被她投入火盆,火光映着她冰冷的眉眼。

父亲临终的血书、沈家男丁被斩首的名单、边关将士联名的诉状...一字一泪,一笔一仇。最后投入火中的是那页《起居注》,火焰吞噬"景琰非宸出"五字时,她咬破指尖,在素绢上画下一只浴火凤凰。

窗外骤起狂风,将灰烬卷向深不可测的夜空。沈知意解开发髻,任青丝如瀑垂落。铜镜中,那个会为一只蚂蚁心软的沈知意已经死了,活下来的,是注定要浴血而生的凤凰。

"娘娘..."小顺子怯生生在门外道,"刚传来消息,靖王殿下请旨明日出征北境,皇上...准了。"

沈知意手中玉梳"啪"地折断。她盯着镜中自己陡然扭曲的面容,忽然笑了:"去备笔墨,本宫要...为王爷饯行。"

信笺上只有八个字:"凤栖梧桐,待君归时。"但在烛焰烘烤下,隐形的药水渐渐显形——那是沈家秘传的军事布防图,标注着北境最险要的峡谷与密道。

黎明时分,沈知意站在凤藻宫最高的露台上,眺望玄武门外渐行渐远的军队。为首那个银甲白袍的身影,在晨光中如一把出鞘的利剑。

她抚摸着栏杆上不知哪个朝代留下的箭痕,轻声吟诵:"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风将诗句撕碎,洒向九重宫阙。沈知意转身时,已是一张完美无瑕的笑脸。今日起,她将正式以昭仪身份接受六宫朝拜。而苏贵妃...该为昨夜的疹症付出代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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