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哪吒独自坐在屋顶上,望着远处的海平面发呆。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零零地映在瓦片上。
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敖丙轻轻跃上屋顶,在他身边坐下。
"睡不着?"敖丙问。
哪吒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当众说那些话...现在惹来这么多麻烦。"哪吒的声音有些闷,"你本来好好的龙三太子,前途无量..."
敖丙静静地看着他:"那你呢?后悔认识我吗?"
"谁问你这个了!"哪吒烦躁地抓抓头发,"我是说...如果没有我,你就不用面对这些..."
"哪吒。"敖丙打断他,声音轻柔却坚定,"我从不后悔认识你,更不后悔让全世界知道你对我的重要性。"
月光下,敖丙的侧脸如同玉雕,眼中却闪烁着炙热的光。哪吒胸口发紧,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心底翻涌。
"可是...如果天庭真的..."他罕见地犹豫了,"你爹会不会逼你..."
敖丙沉默片刻:"父王...确实派人传信,要我立即回宫。"
哪吒猛地转头:"什么时候的事?"
"今早仙君走后。"敖丙苦笑,"我本想晚些告诉你。"
"哈!"哪吒突然站起来,冷笑连连,"果然!什么情深义重,最后还不是要听你爹的话!"
"哪吒!"敖丙也站起身,"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哪吒眼中燃起怒火,"回去乖乖认错,然后按你爹的意思娶个龙族公主,好保住你的太子之位?"
敖丙脸色刷地变白:"你...真是这么看我的?"
两人对峙着,夜风在中间呼啸而过。哪吒先别开了目光,跳下屋顶:"随便你!爱回不回!"
他大步走远,却没看见身后敖丙眼中闪过的痛楚。
哪吒回到房间,重重摔上门,一头扎进被褥中。胸口像是压了块大石,呼吸都困难。他知道自己反应过度,可一想到敖丙可能离开,就有种说不出的烦躁和...恐惧。
"笨蛋..."他对着枕头嘟囔,"走了就别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他感觉有人轻轻推开门,熟悉的清凉气息靠近。一只手温柔地拂过他凌乱的发丝,又很快收回。
"我会回来的。"敖丙的声音轻得像叹息,"等我解决龙宫的事...一定回来。"
哪吒假装睡着,一动不动。直到听见窗户轻轻关上的声音,他才猛地睁开眼,房间里已空无一人。
次日清晨,殷夫人红着眼睛告诉哪吒,敖丙半夜回龙宫了,留下一封信说去解决麻烦,让他们不要担心。
"这孩子...走的时候脸色难看得很。"殷夫人抹着泪,"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哪吒捏着信纸,指节发白:"...没有。"
他整天魂不守舍,练功时差点伤到自己,吃饭时把筷子插进了桌子里。李靖看在眼里,却什么也没说。
第三天傍晚,哪吒正在后院发泄式地练枪,突然感应到什么,猛地抬头——申公豹站在墙头,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啧啧,被抛弃的小可怜。"申公豹讥笑道,"怎么样,我说过灵珠终究会回归正统吧?"
哪吒火尖枪直指他咽喉:"你找死!"
申公豹轻松躲过,阴笑道:"别急,我是来告诉你真相的。你以为敖丙回龙宫是为了什么?西海龙王提议联姻,让敖丙娶他女儿,以平息这场风波。东海龙王...似乎很心动啊。"
哪吒如遭雷击,枪尖微微颤抖:"放屁!敖丙不会..."
"不会什么?"申公豹步步紧逼,"不会屈服?不会为了龙族利益放弃你?哪吒,你太天真了。他是龙族太子,肩负整个东海的未来。而你...不过是个连父亲都不待见的魔丸。"
每个字都像刀子扎在哪吒心上。他怒吼一声,全力攻向申公豹,对方却大笑着化作黑烟消散。
"三日后大婚,别忘了喝喜酒啊!哈哈哈..."
哪吒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理智告诉他申公豹的话不可信,可心底那个一直未被治愈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你不该存在"、"魔丸注定为祸人间"、"连父亲都不待见"...
他想起敖丙临走时那个复杂的眼神,想起他说"等我回来"时的语气...如果真的只是安抚呢?
夜幕降临,哪吒独自来到海边,望着波涛汹涌的东海。咸涩的海风拍在脸上,像无数个细小的耳光。
"在想什么?"
太乙真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哪吒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说:"如果是来劝我的,省省吧。"
胖仙人叹了口气,在他身边坐下:"为师是来告诉你一个秘密的。"
哪吒侧目。
"混元珠分阴阳,相生相克,却也相互依存。"太乙真人望着海面,"灵珠与魔丸本是一体,分离是劫,重逢是缘。哪吒,你与敖丙的相遇,不是偶然,而是天意。"
哪吒心跳漏了一拍:"...什么意思?"
"意思是..."太乙真人站起身,拍了拍道袍,"若天庭真要拆散你们,那就是逆天而行。"
说完,他晃晃悠悠地走了,留下哪吒一人站在海边,心潮比海浪还要汹涌。
远处,一轮明月正从海平面升起,银光洒满海面,如同某人那头漂亮的银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