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学实验室的紫外线灯在黑暗中嗡嗡作响。顾兰蜷缩在通风橱下方，指尖摩挲着邹晶塞给她的发卡。金属表面残留的体温早已散尽，但当她用右膝伤疤贴近时，卡面上的蛇形纹路会微微发烫。
苑磬守在门边，他的呼吸声比平时沉重许多。每隔几分钟，就有蓝色血珠从他指缝渗出，坠地时发出诡异的"滋滋"声——水泥地面被蚀刻出微型黑洞般的凹陷，又在三秒后自动愈合。
"还有六十八小时。"苑磬突然开口，声音像隔着层水膜。他转向顾兰时，左眼已经完全变成兽瞳，右眼却还维持着人类圆形瞳孔，"芯片..."
顾兰按下发卡尾端的隐形按钮。纳米芯片弹出的瞬间，实验室的紫外线灯管全部爆裂，紫色光雾在空气中凝结成女性全息影像——银色制服，与顾兰如出一辙的摩羯座棱角脸型，右膝位置有个发光体正在脉动。
"颜初弦博士，λ计划首席科学家。"苑磬念出投影底部的星际文字，语气古怪，"你母亲？"
全息影像突然活了过来。女性睁开眼睛，瞳孔是顾兰从未见过的星云漩涡："如果这段记录被激活，说明我的女儿已经接触到导航芯片。"她的声音带着量子干扰的杂音，"兰兰，你膝盖里的不是伤疤，是星际门禁卡。"
顾兰的血液瞬间冻结。这个乳名只有她婴儿时期的医疗记录上才有，而女人说话时无意识卷起左袖的习惯，与她梦中反复出现的画面完全重合。
影像继续播放："苑教授——苑磬的父亲——在基因编码中埋藏了毁灭程序。冬至日零点，双鱼座载体将自动..." 干扰波突然扭曲了画面，"...找到东京天空树顶端的量子棱镜，用你们的混合血液..."
全息影像剧烈闪烁。顾兰看见母亲身后浮现出透明牢笼，里面悬浮着无数冰晶状人体。某个酷似苑磬的金属面具男子正将注射器刺入牢笼，液体颜色与苑磬现在的蓝血完全相同。
"反物质催化剂！"苑磬突然跪倒在地，呕出一滩蓝色液体。这些血珠没有落地，反而悬浮起来组成双鱼座图案，"他们在把我改造成活体炸弹..."
影像突然切换成加密频道。邹晶的脸出现在量子干扰中："芯片有定位功能，清除小队十分钟后到。保险柜最下层有抑制剂配方——顾兰，只有你的量子化右手能穿透钛合金层。"
全息影像消散成星尘。顾兰扑向角落的保险柜，指尖在触碰密码盘时突然变得透明。右膝伤疤迸发出锥形光束，在空气中投射出不断变化的数字——正是保险柜密码。
"量子纠缠达到97%。"苑磬艰难地爬过来，蓝色血液在地面拖出焦痕，"你的身体在自动响应我的需求..."
顾兰的右手完全量子化，轻松穿透保险柜门。当指尖触碰到某个冰凉的金属盒时，整条手臂突然恢复实体。盒内是七支荧光蓝的注射器，标签写着"λ-7专用抑制剂"。
"等等。"苑磬抓住她的手腕，"配方成分..."
顾兰已经将注射器扎进他的颈部。药剂推入瞬间，实验室所有玻璃器皿同时共振，通风橱的钢化玻璃竟像糖浆般融化坍塌。苑磬的瞳孔恢复圆形，但眼白部分布满发光的星座连线。
"暂时压制了。"他擦掉嘴角残存的蓝血，突然警觉地抬头，"有人来了。"
走廊传来战术靴的脚步声。顾兰刚要移动，右膝伤疤突然自发投射出全息星图，将她和苑磬笼罩在伪装力场中。三个黑衣人破门而入，能量扫描光束在离他们半米处诡异地弯曲。
"量子隐形？"领头人掀开面罩——是化学老师！他婚戒上的银光现在扩展成覆盖全身的能量膜，"不可能，除非摩羯座载体已经觉醒到第三阶段..."
顾兰捂住嘴。苑磬的体温正在急剧下降，皮肤上凝结出冰晶。他的嘴唇无声蠕动，顾兰通过量子纠缠读懂了他的唇语："他们不是星际刑警。"
化学老师突然转向他们的方向，婚戒射出的扫描波擦过顾兰的发梢。就在力场即将失效的刹那，窗外射入一道绿色激光，精准击中化学老师的戒指。爆炸的烟雾中，邹晶的身影一闪而过，她颈后的蛇形烙印正发出与顾兰伤疤同频的脉动。
"走！"苑磬拽起顾兰冲向后窗。他的蓝血不再腐蚀物体，反而在窗框上蚀刻出完美的圆形出口，"去器材室，地下管道通往山脚！"
奔跑中顾兰的量子化右手时隐时现。每次实体化都会无意中穿透障碍物，有次整条前臂直接穿过苑磬的胸膛，触碰到他心脏附近某个坚硬的植入体——那东西像活物般在她指尖下蠕动。
器材室的门锁着。苑磬直接吐了口蓝血在锁芯上，金属像遇到强酸般溶解。顾兰发现自己的伤疤正在扩大，星图纹路顺着大腿蔓延，现在覆盖了整个右腿膝盖以上。
"副作用。"苑磬喘息着打开地井盖，"你的身体在适应恒星胚胎的力量。"他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蓝血这次没有消失，而是在空中组成一行星际文字：【距离反物质临界点还剩67小时】。
地下管道潮湿阴暗。顾兰的伤疤成了唯一光源，映照出墙壁上奇怪的符号——有些像放大版的星座图，有些则是完全陌生的外星文字。在某个转弯处，她突然停下。
"怎么了？"苑磬的体温又开始不稳定。
顾兰指向墙上的刻痕。那是个粗糙但特征明显的双鱼座符号，旁边刻着日期：12.21.2014——她转学前一年的冬至日。
"有人来过。"顾兰抚摸着刻痕，量子化的右手突然穿透墙壁，抓住某个金属物体。抽出来是个生锈的盒子，里面躺着枚儿童尺寸的银色腕带，内侧刻着"λ-12"。
记忆如洪水般涌来。五岁的自己戴着这个腕带，被母亲牵着穿过类似的地下通道；某个雨夜，腕带突然发烫，显示出血红色的倒计时；最后是母亲含泪将它藏进墙缝的画面，背景音是玻璃碎裂般的警报声。
"定位器。"苑磬警惕地后退，"他们在你小时候就..."
管道深处突然传来机械运转声。顾兰腕带上的λ符号亮起红光，投射出新的全息消息：
【λ空间站状态：预备轨道对接】
【当前对接进度：17%】
【检测到备用载体信号：蛇夫座γ】
"邹晶..."顾兰攥紧腕带。伤疤的光突然变成暗红色，在潮湿的墙壁上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无数透明牢笼悬浮在东京天空树的钢架结构间，每个牢笼里都禁锢着发光的躯体。最近的那个牢笼中，颜初弦博士正将手掌贴在玻璃上，与顾兰做出完全同步的动作。
苑磬突然痛苦地弓起身子。他的蓝血不再受控，像有生命般流向管道某处，在那里组成指向东京的箭头。顾兰的量子化右手自动伸向他的后颈，指尖传来电击般的触感——植入体正在发出与λ空间站完全同步的脉冲。
"不是冬至日。"苑磬的声带似乎被破坏了，声音带着机械杂音，"他们提前了...轨道对接完成时...我就会..."
管道尽头传来爆炸的闷响。顾兰将抑制剂全部塞进苑磬口袋，把腕带戴回量子化的右手腕。当金属接触半透明皮肤时，一组陌生的星际坐标直接烙印在她的视觉神经上——那不是东京的坐标，而是太平洋某处的深海沟。
"妈妈还给了另一个提示。"顾兰拉起意识模糊的苑磬，伤疤的光现在稳定成指引路径的箭头，"我们要去的地方，在水下两万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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