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灿的虎口在齿轮间磨出血痕,少年却像感觉不到疼痛般将整个右臂卡进通风管盖板缝隙。磁化止血钳在金属表面擦出细碎蓝光,照亮他绷紧的下颌线。"下面有东西在动——"气流将他的喊声割裂成碎片,碎发在排风扇制造的飓风里狂舞,"活的!"
全圆佑的医用镊子掉进液氧池的瞬间,文俊辉突然抓住他手腕。珍珠项链融化形成的液态金属正顺着他锁骨渗入体内,皮肤下浮现的荧光纹路突然暴涨。两人接触的刹那,无菌室的白炽灯管接连炸裂,黑暗中有数十个培养舱的玻璃表面同时泛起幽蓝。
"别碰他!"崔胜哲的枪管还冒着硝烟,军靴碾过满地镜面碎片时,液态金属凝成的Ω符号突然像活物般缠上他脚踝。男人踉跄着单膝跪地,手套擦过控制台边缘时无意按到某个隐藏键——二十年前的监控画面突然投射在液氧凝结的冰晶上。
画面里穿白大褂的女人正将机械臂对准标有R-19-47的培养舱。手术放大镜后那双眼睛冷静得可怕,与崔胜哲记忆中母亲焚毁实验日志时的神态分毫不差。机械臂刺入培养液的瞬间,另一只机械残骸突然从侧面袭来,两具金属骨架在婴儿舱上方扭打成诡异的十字形。
"母亲要杀你?"崔胜哲的质问被突然爆发的电磁噪音吞没。他看见文俊辉后颈接口迸出的火花正与全圆佑眼镜框上的电路产生共振,两人皮肤下蔓延的荧光纹路逐渐交织成相同的神经网络拓扑图。
李灿终于踹开变形的通风管盖板。少年像条灵活的鱼钻进洞口,磁化止血钳吸附着铁梯飞速下滑。三层无菌室的应急灯随着他的降落逐层亮起,照亮环形排列的十二个最新型培养舱。最底层中央,两具标着婴儿期编号的特殊舱体正在黑暗中对峙。
"这他妈是什么......"少年悬在梯子中段,止血钳的蓝光映出中层某个舱体内漂浮的胚胎。那团模糊的肉块后颈已有银色接口雏形,舱壁标注的"克隆批次γ"下方,钢笔写的"终止协议Ω"正渗出诡异的青灰色墨迹。
全圆佑突然剧烈颤抖。文俊辉被迫共享的视觉神经正将无菌室的画面直接投射在他视网膜上,那些墨迹的晕染方式与他论文被驳回那天,母亲实验室里打翻的墨水完全相同。他挣扎着去摸掉落的眼镜,却看见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正在发光——那是文俊辉刚才滑入他掌心的东西。
崔胜哲的配枪突然变得滚烫。男人低头看见枪柄上不知何时浮现的鹰隼暗纹,与机械臂残骸的标记一模一样。监控画面突然跳转到母亲临终场景:病床上的女人正将芯片藏入怀表夹层,而床头柜上的相框里,年轻的全母站在崔宅玫瑰园中微笑。
"下面有东西在动......"李灿的声音从深渊般的通风管底部传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尖锐颤音。他刚用止血钳撬开中层培养舱的观察窗,克隆胚胎的脐带突然缠上他手腕。少年惊恐地后退,撞碎了背后舱体的玻璃罩。
液态金属突然从文俊辉体内逆流而出。他跪倒在控制台前,珍珠项链融化形成的荧光纹路正疯狂涌向全圆佑。两人的后颈接口在接触瞬间爆出刺目蓝光,无菌室投影仪突然自动播放起被多重加密的记忆片段——
婴儿期的文俊辉与全圆佑隔着培养舱玻璃手掌相贴,他们后颈延伸出的神经连接线正以完全相同的频率传输着脑电波。全母戴着橡胶手套的右手悬停在终止按钮上方,而监控角落的阴影里,父正在销毁标有"同卵双生"的鉴定书原件。
"实时监控......"文俊辉咳出的血沫落在全圆佑手背,两人接触面的蓝光中闪过婴儿监护仪画面。他突然抓住男人发抖的手指,强行按向自己后颈接口,"看清楚了,这些不是移植的记忆——"
全圆佑的视网膜上炸开无数记忆碎片。他看见五岁的自己躲在实验室柜子里,透过玻璃目睹母亲将六边形接口刺入某个婴儿的后颈。那个哭闹的婴儿后颈上,正浮现出与文俊辉现在完全相同的荧光纹路。
李灿的止血钳突然脱手飞出。少年眼睁睁看着金属工具被底层培养舱爆发的磁力吸走,舱体标注的R-19-47与R-19-48正在交替闪烁。当中层的克隆胚胎舱全部开始警报时,最底层的两具特殊舱体突然同时开启液压阀。
"不要看!"崔胜哲的怒吼淹没在培养液泄洪般的声响里。男人扑向控制台的动作慢了半拍,军用手电的冷光已经照到舱体内缓缓升起的物体——那是两具婴儿大小的骸骨,后颈处被银色接口永久连接在一起,头骨上还残留着淡蓝色的神经网络生长痕迹。
文俊辉的珍珠项链最后一颗母贝突然炸裂。男人在剧痛中蜷缩起来,后颈接口迸发的数据流将整个房间拖入诡异的静止。全圆佑的眼镜片反射着骸骨胸腔里闪烁的芯片微光,那上面被液体泡发的字迹正逐渐清晰:R-19双生样本永久连接协议,监护人签字栏里并列着崔父与全母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