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外
商若衣望着李仪月鬓边颤动的玉簪花,突然觉得那抹莹白与宫墙的朱红格格不入。
她压低声音:"李姐姐,不想进宫吗?"
李仪月正将帕子裹住路边采的野雏菊,闻言仰头笑得眉眼弯弯,裙裾扫过石阶溅起细尘:
"本来就是替爹爹走这一遭,就我这天生缺根筋的性子,进宫怕是活不过三个月。"
她忽然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商若衣耳畔,"还有......我已经有了中意之人,许是上天眷顾听到了我的心声。"
少女说到最后,两颊泛起醉人的绯红,连颈间珍珠流苏都跟着晃出细碎的光。
商若衣望着好友眼中跳动的星光,心底某处柔软悄然化开。
商若衣真心替她高兴,如今这只云雀终于要飞向属于自己的天空。
她望着李仪月困惑的眼神,终于将藏在心底的话缓缓吐出"李姐姐,你以后还是离弥蓝远些吧,最好不要有联系。"
李仪月垂眸,想起那个撑着青竹伞的身影,"父亲被调到江南,我在胭脂铺遇见弥弥。"
"她帮我赎回母亲留下的玉镯,带我避开继母的眼线求医问药......"
话音戛然而止,她咬了咬下唇,喉间泛起苦涩。
梧桐叶落在李仪月发间,她伸手去拂时,商若衣瞥见她腕间缠着的同心结——那是用她最爱的桃红色丝线编的。
"李姐姐,"商若衣突然抓住对方手腕,力道大得让同心结微微变形,"你的真心在她眼里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
李仪月道“妹妹是发现了什么吗?”
商若衣也不藏着掖着,将一个帕子递给李仪月。
“弥蓝刚才递给你那杯茶有问题”
“刚才情况紧急,我没有证据所以便只好将这帕子沾了一些茶水,你回去后可以找大夫验验。”
李仪月当然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如果这杯茶有问题,今日是选秀的大日子如果她喝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李仪月指尖微微发颤,望着商若衣递来的素色帕子,绣着的并蒂莲在暮色里泛着苍白。
她强扯出一抹笑,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虚浮:"商妹妹莫要吓我,弥蓝与我自幼相识,怎会......"
话未说完,喉头突然发紧,那日在绣房里,弥蓝手把手教她穿针引线的模样与眼前商若衣凝重的神色突然重叠。
商若衣将帕子轻轻塞进她掌心:"我瞧她倒茶时指尖微抖透着古怪。"
她抬眸望向暮色中渐暗的宫墙,檐角铜铃随风轻晃,"今日选秀关乎身家性命,李姐姐若信我,便将帕子收好——若真是我多心,就当妹妹杞人忧天。"
李仪月攥紧帕子,丝绸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远处传来宫娥细碎的脚步声,她下意识将帕子塞进袖中,却触到一方带着体温的碎玉,那是弥蓝前日送她的生辰礼。
恍惚间,她想起弥蓝说"姐姐戴上这玉最是好看"时,眼底盈盈的笑意。
"多谢商妹妹提醒。"她福了福身,转身离去。
风卷起檐角纱幔,将那句"但愿是我想多了"的呢喃,吹散在雕花窗棂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