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世界的森林像活物般扭曲蠕动。林曜昀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手臂被带刺的藤蔓划出数道血痕。

"张言！陈穆！"他的喊声被浓雾吞噬。

远处传来诡异的童谣声："三个好朋友，两个在一起，一个被遗忘～"

林曜昀咬牙扯开缠上脚踝的荆棘："去你妈的！一个都不能少！"

雾气突然散开，露出一条铺满糖果的小径。道路尽头是一座姜饼屋，烟囱冒着香甜的烟雾。林曜昀刚迈步，脚下的糖果突然变成尖牙，狠狠咬住他的鞋尖。

"操！"他甩掉鞋子，赤脚踩在看似安全的草地上——下一秒草地变成刀片，割破他的脚底。

鲜血滴落的瞬间，森林发出满足的叹息。林曜昀疼得眼前发黑，却听见风中传来熟悉的声音。

"...少爷...这边..."

是张言！

林曜昀顾不上疼痛，循声冲进一片空地。眼前的景象让他的血液凝固——张言被藤蔓缠在半空，胸口插着一根水晶般的荆棘，鲜血顺着藤蔓滴落，在地上形成诡异的图案。

"张言！"林曜昀冲过去，却被无形的屏障弹开。

"别...过来..."张言艰难地抬头，脸色惨白，"陷阱..."

一个甜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要用真爱之吻才能唤醒睡美人哦～"

林曜昀环顾四周："陈穆呢？你们把他怎么了？"

"画家先生在完成他的杰作呢～"声音轻笑，"但你最好快点决定，保镖先生的血快流干了～"

林曜昀看向张言胸口的荆棘，确实，血流速度正在加快。他深吸一口气，走向屏障。

"我觉得这样不好。"他对着空气说，"太老套了。"

"什么？"声音困惑地问。

"童话套路。"林曜昀突然笑了，"而且你搞错了一件事——我不是公主。"

他猛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丧尸世界里顺来的——点燃了自己的衬衫下摆。

"你干什么？！"声音尖叫。

"森林最怕什么？火灾。"林曜昀将燃烧的布料扔向最近的灌木，"让我们看看谁先受不了！"

火焰瞬间蔓延。树木发出刺耳的尖叫，藤蔓疯狂扭动。缠着张言的束缚松动了，林曜昀趁机冲过去，一把接住坠落的张言。

"疯...子..."张言靠在他肩上喘息。

"彼此彼此。"林曜昀小心地拔出那根水晶荆棘，"陈穆在哪？"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姜饼屋炸开，露出里面一个巨大的画架。陈穆被绑在上面，正用沾血的画笔在空画布上疯狂作画。

"他在画出口！"张言撑起身子，"这个世界的通关方式！"

火焰中，一个三米高的身影逐渐成形——由糖果、荆棘和童话书拼凑成的"女王"。她尖笑着朝两人扑来："破坏规则的孩子要永远留下来！"

张言推开林曜昀，迎面冲上去，却被女王一巴掌扇飞，撞在画架旁吐血不止。

"张言！"林曜昀想冲过去，却被突然生长的玫瑰丛困住，尖刺扎入皮肉。

女王走向陈穆："画呀，亲爱的，画出他们最害怕的画面～"

陈穆抬头，嘴角流血却露出笑容："如您所愿。"

他挥笔完成最后一笔——画布上赫然是女王自己，但胸口插着一根水晶荆棘，和她给张言的一模一样。

现实中的女王惨叫一声，胸口凭空出现伤口。她踉跄后退："你怎么敢...！"

"你凭什么觉得艺术家好欺负？"陈穆吐了口血沫，"林曜昀，现在！"

林曜昀挣脱玫瑰丛，捡起地上那根水晶荆棘，用尽全力刺入女王后背。女王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身体开始融化。

整个童话世界随之崩塌。陈穆从画架上挣脱，三人跌跌撞撞地聚在一起。

"抓紧彼此！"陈穆大喊，"出口在我画里！"

他们手拉手冲向画布。穿过画布的瞬间，林曜昀看到手腕上的数字从"2/7"变成了"1/7"。

世界再次重组。

这一次，他们站在一个纯白的圆形大厅里——与最初拍卖会的展厅一模一样。中央悬挂着那幅《无限之门》，但画中的门已经完全打开，里面是旋转的星河。

"欢迎，最后的测试者们。"一个穿白色西装的男人从阴影处走出，鼓掌微笑，"我是收藏家。"

林曜昀下意识挡在张言前面："就是你搞的这一切？"

收藏家微笑："准确地说，是我们。NeuroTech只是工具，真正的目的是筛选像你们这样的优质人类。"

"筛选？"陈穆皱眉，"你凭什么拿人命当实验？"

"为了进化。"收藏家走向画作，"世界需要能在极端环境下保持理智、建立联结的特殊个体。七个世界，七重考验，你们是唯一走到最后的小组。"

张言冷笑："所以杀人也是测试的一部分？"

"那些没能通过的不算损失。"收藏家轻描淡写地说，然后看向林曜昀，"尤其是你，林少爷。从浪荡富二代到团队领袖，多么美妙的转变。"

林曜昀胃部翻腾："你监视我们多久了？"

"从你出生起。"收藏家微笑，"你父亲参与了我们早期研究，可惜后来退缩了。我们只好...借用他的技术。"

林曜昀突然明白了："王氏集团是你们的傀儡！"

"聪明。"收藏家点头，"现在，最后一道选择题：你们三人中，只有一个能带着记忆离开。谁会是那个幸运儿呢？"

沉默。

然后陈穆突然笑了："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他闪电般冲向《无限之门》，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林曜昀认出那是他在古代世界顺来的御笔——直接刺向画布！

"不！"收藏家暴怒，挥手间一道无形力量将陈穆击飞。陈穆重重撞在墙上，滑落时留下一道血痕。

"陈穆！"林曜昀和张言同时冲过去。

陈穆咳着血，却还在笑："画...画布是弱点..."

收藏家冷笑："无谓的挣扎。"他抬手，整个大厅开始扭曲，"既然不选择，那就全部重置吧。"

张言突然站起身，挡在林曜昀和陈穆前面："跑。带着陈穆跑向那幅画。"

"那你呢？"林曜昀抓住他的手腕。

张言回头看他一眼，眼神温柔而决绝："记得我吗说的吗？'他是我的'。现在证明的时候到了。"

没等林曜昀反应，张言已经冲向收藏家。他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一记肘击命中收藏家咽喉，接着回旋踢向对方膝盖。

收藏家吃痛后退，但很快反击。一道蓝光从他手中射出，洞穿张言肩膀。

"张言！"林曜昀想冲上去，却被陈穆拉住。

"笨蛋...按他说的做..."陈穆艰难地爬起来，"去破坏那幅画...这是唯一机会..."

林曜昀看着浴血奋战的张言，又看看奄奄一息的陈穆，突然明白了什么。他背起陈穆，向《无限之门》冲去。

收藏家察觉意图，立刻调转攻击方向。一道蓝光直射林曜昀后背——

张言飞身挡下，蓝光穿透他的腹部。他跪倒在地，却死死抱住收藏家的腿："快走！"

林曜昀眼眶发热，但脚步不停。他冲到画前，发现陈穆的笔已经刺入画布一角，造成细微裂痕。

"需要...更多破坏..."陈穆气若游丝。

林曜昀环顾四周，抓起最近的消防斧——和丧尸世界同一把——用尽全力劈向画布。

斧刃接触画布的瞬间，整个空间剧烈震动。收藏家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叫："停下！你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林曜昀充耳不闻，第二斧，第三斧...画布上的裂痕如蛛网般蔓延。

收藏家的身体也开始崩解。他挣脱张言，扑向林曜昀："那是我的心血！"

垂死的张言不知哪来的力气，再次扑上去，与收藏家一同撞向画布。三人一画在刺目的白光中湮没。

"张言！！"林曜昀的喊声被爆炸声淹没。

世界陷入纯白。

...

林曜昀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病床上。窗外阳光明媚，床头摆着一束新鲜的白玫瑰。

"醒了？"陈穆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坐在轮椅上，右腿打着石膏，但还活着。

林曜昀猛地坐起："张言呢？"

陈穆的表情让他心脏停跳了一秒。

"他..."

门开了。张言走进来，左臂吊着绷带，脸色苍白但活着。看到醒来的林曜昀，他明显松了口气："少爷。"

林曜昀不顾输液管跳下床，一把抱住张言，结果两人一起跌倒在地。林曜昀死死抓着张言的衣领，额头抵着他肩膀，浑身发抖。

"我以为你死了...白痴...谁准你逞英雄的..."

张言用没受伤的那只手轻抚他后背："我答应过保护你。"

陈穆咳嗽一声："需要我推轮椅出去吗？"

林曜昀破涕为笑："闭嘴吧电灯泡。"

后来他们才知道，三人在现实世界已经昏迷了整整一周。林父利用陈穆从系统中带出的证据，成功反诉王氏集团商业间谍罪。NeuroTech被查封，"收藏家"身份成谜，但那些技术被彻底销毁。

张言的伤最重——腹部的贯穿伤和肩膀的枪伤（医生坚持认为那是枪伤）。林曜昀坚持让他住在自己别墅养伤，亲自照顾。

"你这样我很不习惯。"某天张言看着给自己削苹果的林曜昀说。

林曜昀把苹果切成小块："怎么，少爷不能伺候人？"

"不是。"张言接过盘子，"只是...在最后一个世界，你有话没说完。"

林曜昀的手顿了一下："什么话？"

"收藏家出现前。"张言直视他，"你问我是不是想要你。"

"哦，那个啊。"林曜昀故作轻松，"我就是随便问问。"

张言放下盘子，用没受伤的手扣住林曜昀后颈，将他拉近："现在我想听真话。"

两人的呼吸交错。林曜昀看着张言近在咫尺的眼睛，突然笑了："我可能...从一开始就喜欢你了。"

张言吻了他。那是个带着药味和苹果香的吻，温柔又坚定。

"卧槽！"陈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是不是该敲敲门？"

林曜昀头也不回地竖起中指："滚远点，电灯泡。"

陈穆笑嘻嘻地滚了，还贴心地关上门。

三个月后，陈穆的《无限之门》主题画展如期举行。画展中央是那幅引发一切的油画真迹——虽然现在画布上有几道明显的裂痕，被精心修复成闪电的形态。

林曜昀挽着张言的手臂出席，面对闪光灯毫不避讳。林父在远处皱眉，但终究没说什么。

"下一幅画我准备叫《电灯泡的抗议》。"陈穆在庆功宴上宣布，"主角是某个见色忘友的富二代和他的保镖男友。"

林曜昀举杯："敬电灯泡。"

"敬冒险。"张言说。

"敬活着。"陈穆补充。

三人碰杯，香槟的泡沫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如同那些世界里的星辰大海。而角落里，《无限之门》画作静静陈列，数字永远定格在"0/7"。

[全文完]

第九章：无限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