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父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在三人之间扫视。
"解释。"他甩出一叠照片在茶几上——张言和林曜昀在阳台靠得很近的背影，训练室里肢体接触的瞬间，甚至还有昨晚张言睡在沙发而林曜昀在床上安睡的画面。
林曜昀拿起照片，吹了个口哨："拍得不错，就是角度差点。老爸你什么时候雇的狗仔？"
"别嬉皮笑脸！"父亲一掌拍在茶几上，"林氏正在争取军方安保系统合约，这时候传出继承人和保镖的丑闻，你知道后果吗？"
张言的身体绷得像拉满的弓，声音却异常平静："林董，是我的责任。我会提交辞呈。"
"不行！"林曜昀猛地站起来，"他凭什么辞职？我们又没——"
他突然卡住，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定义他和张言的关系。朋友？主仆？还是那个镜像世界里几乎呼之欲出的答案？
林父冷笑："没怎样？照片会撒谎吗？"
陈穆突然插话："林叔叔，您凭什么认为两个男人靠近点就是有问题？您和秘书不也经常——"
"陈穆！"林曜昀喝止他，转向父亲，"这事我们私下谈。现在公司什么情况？"
父亲深吸一口气，显然在强压怒火："王氏集团挖走了我们三个核心技术主管，军方项目岌岌可危。我回来就是处理这事。"他冷冷地看了张言一眼，"至于其他问题，等我忙完再说。"
父亲摔门而去后，房间里一片死寂。
林曜昀抓起一个花瓶想砸，被张言稳稳接住。
"别拿古董撒气。"张言把花瓶放回原处，"你父亲有他的考虑。"
"什么考虑？面子？商业利益？"林曜昀声音发颤，"他根本不在乎我想要什么！"
陈穆识趣地往门口溜："我去查查王氏集团的背景...你们慢聊。"
门关上后，林曜昀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在沙发上："他觉得这样不好...哈，现在连口头禅都被他污染了。"
张言站在三米外，保持着克制的距离："也许他是对的。我的存在确实会影响你的前途。"
"放屁！"林曜昀抬头瞪他，"你听到镜像世界里你说什么了吗？'他是我的'——现在想反悔？"
张言的耳根红了，但表情依然严肃："那是在生死关头。现实世界更复杂。"
"对我来说没区别。"林曜昀站起来逼近张言，"我只知道无论哪个世界，我都要你在我身边。"
两人的距离近到能数清对方的睫毛。林曜昀闻到张言身上淡淡的松木香，那是他去年圣诞节随手送的须后水。
就在这微妙的时刻，熟悉的眩晕感突然袭来。林曜昀下意识抓住张言的手臂："不...不是现在..."
但世界已经开始扭曲、分解。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张言奋力伸来的手，和那句被空间撕裂的"抓紧我——"
再睁眼时，三人站在一个纯白的圆形大厅里，四周墙壁是由流动的数据代码构成的。手腕上的数字变成了"3/7"。
"欢迎来到测试场第4区。"一个机械女声响起，"情感数据收集进度：67%"
陈穆吹了个口哨："未来科幻风？我喜欢这个设定。"
林曜昀环顾四周："测试场？数据收集？什么鬼？"
张言已经进入警戒状态："看来我们是被当成实验品了。"
一扇门无声滑开，露出后面的金属走廊。三人交换眼神，谨慎地前进。
走廊两侧是无数透明舱室，每个舱里都漂浮着一个人，身上连接着各种管线。更诡异的是，舱室上方显示着不同的场景——古代战场、深海潜艇、外星殖民地...
"这是...所有副本世界的源头？"林曜昀贴近一个舱室查看，"里面的人好像在做梦。"
陈穆突然停下脚步："等等...这个标志。"
他指着一个不起眼的墙徽——蛇缠绕着地球的图案，下方写着"NeuroTech"。
"神经科技公司？"张言皱眉，"没听说过。"
"但你们看这个。"陈穆掏出手机——令人惊讶的是在这个世界它还能用——调出一张照片，"林叔叔桌上文件的公司logo。"
林曜昀瞪大眼睛："王氏集团的子公司！所以这一切..."
"可能是商业阴谋的一部分。"陈穆点头，"他们在收集人类在极端情境下的情感反应数据，而林氏集团正在竞标的军方项目恰好是...什么？"
"情绪识别安防系统。"林曜昀回忆道，"通过微表情判断危险分子。"
张言突然举手示意安静："有人来了。"
一队穿白色制服的工作人员从转角处走来。三人迅速躲进一个空舱室。
"第7组数据异常。"一个女研究员说，"三名测试者的情感联结强度超出预期，尤其是Alpha和Beta个体间的性张力指数..."
林曜昀和张言同时转头看对方，又同时移开视线。
"需要重置吗？"另一个研究员问。
"再观察一个场景。如果继续偏离，就启动记忆清洗程序。"
脚步声远去后，陈穆小声说："好吧，现在我们知道自己被当成小白鼠了。Alpha和Beta...真会起名。"
"还有那个'记忆清洗'听起来不太妙。"林曜昀做了个鬼脸，"所以我们的记忆可能已经被动过手脚了？"
张言检查着舱室的控制面板："重点是如何出去。如果这是王氏的实验室，那么通关条件应该是..."
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设施。
"未授权访问 detected！"机械声冰冷地宣布，"隔离协议启动。"
舱门砰地关闭，将三人锁在里面。更可怕的是，天花板开始释放淡绿色气体。
"麻醉剂！"张言立刻脱下外套捂住林曜昀的口鼻，"憋住呼吸！"
陈穆疯狂地敲击控制面板："需要门禁卡！"
透过逐渐模糊的玻璃，林曜昀看到走廊尽头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冷漠地观察他们。那人手里拿着的，赫然是一张门禁卡。
"那...个人..."林曜昀指着窗外，麻醉剂已经开始影响他的意识。
张言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突然眼神一凛："跟我来。"
他抓起舱室里的金属椅，用尽全力砸向观察窗。强化玻璃出现裂纹，但没碎。第二次，第三次...终于砸开一个缺口。
"陈穆，手！"张言喊道。
陈穆立刻伸手从缺口处探出，刚好够到路过的一个灭火器。他抄起灭火器砸向控制面板，火花四溅中，舱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三人挤出门缝，但麻醉剂已经让他们步履蹒跚。那个白大褂男人转身就跑。
"不能...让他走..."林曜昀跌跌撞撞地追上去，却在转角处撞进一个机械守卫怀里。
两米高的金属怪物眼中闪着红光："入侵者，清除。"
张言一个飞踢命中机械守卫的关节处，却只换来一声金属碰撞声。守卫反手一挥，将他打飞三米远。
"张言！"林曜昀想冲过去，却被陈穆拉住。
"用这个！"陈穆塞给他一个从墙上扯下来的消防栓，"砸它头部发光处！"
林曜昀抡起沉重的金属管，趁守卫转向陈穆时全力一击。精准命中头部红光，守卫踉跄几步，但没有倒下。
"没...没用..."林曜昀喘息着，麻醉剂让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再来！"张言已经爬起来，嘴角带血但眼神锐利，"我吸引它注意！"
张言故意在守卫面前晃动，当机械怪物挥拳时灵巧地闪避。林曜昀抓住机会，再次用消防栓猛击守卫头部。
这次，红光熄灭了。守卫轰然倒地。
"门禁卡..."陈穆指着已经跑到走廊尽头的白大褂，"快追！"
三人拼尽最后力气追赶，终于在电梯口堵住了那人。张言一个擒拿手将他按在墙上，夺下门禁卡。
"你们...逃不掉的..."白大褂狞笑，"系统已经记录了你们的所有数据...尤其是你们两个的...特殊反应..."
林曜昀一拳打在他脸上："去你妈的特殊反应！"
电梯上行，来到一个类似中央控制室的地方。巨大的屏幕上显示着各种数据流，其中三个窗口正是他们三个人的实时生理数据。
"情感联结强度：89%"系统提示音响起，"超出阈值，建议重置。"
"怎么关掉这鬼东西？"林曜昀四处寻找控制台。
陈穆已经坐到主控电脑前，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需要密码...等等，这系统架构怎么这么眼熟..."
"能破解吗？"张言警惕地盯着门口，随时准备应对新的守卫。
"给我三分钟...不，两分半..."陈穆的额头渗出汗水，"找到了！这是基于林氏集团早期开发的神经接口技术改装的！"
林曜昀凑过去看屏幕："所以王氏偷了我家的技术？"
"不止。他们扭曲了它。"陈穆调出一份文件，"原本是用于治疗PTSD的沉浸式疗法，被改造成了...这个。他们在收集人类在极限环境下的情感反应模式。"
张言突然指向屏幕一角："那个文件，打开它。"
文件展开，显示出一份标有"收藏家计划"的文档，内容触目惊心：选择特定测试者，植入记忆，观察在连续极端情境下的情感变化...
"我们可能不是...真正的我们。"陈穆声音发颤，"这些记忆可能是被植入的。"
林曜昀摇头："不可能。我清楚记得我五岁那场船难，记得我妈妈去世那天...这些感受太真实了。"
"情感是真的。"张言突然说，"无论记忆是否被篡改，此刻的感受是真实的。"
警报声再次响起，更多的机械守卫正在逼近。
"我找到退出协议了！"陈穆大喊，"但需要同时按下三个确认点！"
控制室三个角落亮起红色光圈。三人对视一眼，各自跑向一个光圈。
"数到三！"林曜昀喊道，"一、二——"
"等等！"张言突然叫停，"出去前，我有话要说。"
他大步走到林曜昀面前，在陈穆"卧槽现在？"的惊呼声中，捧起林曜昀的脸。
两人的唇几乎相触，呼吸交错。
就在这一刻，控制室的门被炸开，三个机械守卫冲了进来。
"三！"陈穆尖叫着按下确认点。
张言最后深深地看了林曜昀一眼，同时拍下自己面前的确认按钮。
世界开始崩塌。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瞬，林曜昀看到张言被一道激光击中后背，鲜血溅在纯白的控制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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