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与猫

季惊寒的怀抱温暖得让季明夏恍惚。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一丝柑橘的清新——那是他惯用的古龙水味道。

"你长高了。"季惊寒松开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她发间的白玫瑰。他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手腕上戴着一块简约的机械表，表带下隐约可见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手术疤痕。

季明夏注意到他结实的手臂线条和红润的面色："你的心脏..."

"早就稳定了。"季惊寒笑着做了个展示肌肉的动作，"我现在每周健身三次，医生说我比正常人还健康。"他眨眨眼，"要不要掰手腕试试？"

季明夏忍不住笑出声，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这时她才注意到哥哥西装翻领上别着一枚小小的星月胸针——和她十五岁生日收到的那枚匿名礼物一模一样。

"江应淮那小子没欺负你吧？"季惊寒自然地揽过妹妹的肩膀，带着她往露台走。

季明夏刚要回答，父亲的声音冷冷插了进来："惊寒，李叔叔在等你。"

季冠卿站在不远处，脸上的表情像是吞了只苍蝇。他身旁的林苑妆容精致，红唇紧抿，目光在兄妹俩之间来回扫视。

"爸，妈。"季惊寒站直身体，不动声色地将季明夏护在身后，"我刚回来，想先和妹妹叙叙旧。"

季冠卿的眉头皱得更紧："有什么好叙的？她..."

"她是我妹妹。"季惊寒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三年不见了，我有好多话想跟她说。"

宴会厅里的宾客开始窃窃私语。季明夏看见表姨林曼正举着香槟，嘴角挂着看好戏的笑容。

"随你。"季冠卿最终冷哼一声，转身离去。林苑深深看了季明夏一眼，也跟着丈夫走了。

"走吧。"季惊寒牵起季明夏的手，"带我去看看你的秘密基地。"

季明夏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那棵老槐树下的树屋。"季惊寒眨眨眼，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一个加密相册，"你看，我每年回来都会偷偷拍照记录。"

屏幕上赫然是树屋内部的样子——她摆放的星图、随手画的素描、甚至喝到一半的可乐罐，都被细心记录了下来。最近的一张拍摄于上个月，日期显示是季惊寒回国述职的那几天。

"你回来过？"季明夏睁大眼睛。

"三次。"季惊寒轻声说，"每次都只能待半天。有一次正好看见你坐在树屋里看星星，那画面太美，我没敢打扰。"

夜风拂过花园，带着玫瑰的芬芳。季明夏领着哥哥穿过灌木丛，心跳越来越快。原来那些她以为无人知晓的孤独时刻，一直有人在默默陪伴。

树屋还是老样子，只是多了几层灰。季惊寒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绒布盒子："迟到的成年礼。"

盒子里是一把精致的黄铜钥匙，柄上刻着北斗七星的图案。

"我在研究所附近买了栋小房子。"季惊寒的声音很轻，"有个玻璃屋顶的阁楼，很适合观星。等你高考结束，随时欢迎你来住。"

季明夏的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喉咙突然发紧："为什么...这些年..."

"因为我太笨。"季惊寒揉了揉妹妹的头发，"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方式接近你。直到去年在江应淮那里看到你的竞赛试卷，我才想到可以通过学习拉近距离。"

远处传来宾客的笑声，衬得树屋里更加安静。季明夏看见哥哥腕表下那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疤痕——那是他十五岁最后一次手术留下的。

"江应淮..."她轻声开口。

"是我最好的朋友。"季惊寒接过话头，"也是唯一知道我偷偷关注你的人。"他笑了笑，"那小子本来在MIT当助教，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去北城了。"

树叶沙沙作响，像是也在倾听这个秘密。季明夏想起江应淮温暖的笑容，想起他递来的每一杯热可可，想起他说"不是怜悯，是欣赏"时认真的眼神。

"他喜欢你。"季惊寒突然说，眼里闪着狡黠的光，"从看到你第一张竞赛试卷开始。"

季明夏的脸突然热了起来："胡说什么..."

"我了解他。"季惊寒促狭地笑着，"那家伙从小到大对谁都温和有礼，唯独对你..."他故意拖长音调，"特别不一样。"

树屋外传来脚步声，江应淮的声音由远及近："你们俩躲在这儿说悄悄话？"

季惊寒冲妹妹眨眨眼，提高音量："在说明天带夏夏去参观我实验室的事。"

"实验室？"江应淮的身影出现在树屋门口，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

"我在做的量子计算项目。"季惊寒站起身，拍了拍西装上的灰尘，"正好让夏夏看看她哥哥有多厉害。"他走过江应淮身边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别欺负我妹妹。"

树屋里只剩下两个人。季明夏盯着手中的黄铜钥匙，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哥哥他..."江应淮在她身边坐下，"最近在《Nature》上发了篇论文。"

季明夏猛地抬头："真的？"

"关于量子算法的突破。"江应淮的声音里满是骄傲，"他不想靠家里，硬是从助理研究员做起，现在已经是项目负责人了。"

月光下，季明夏看见江应淮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他今天格外英俊，西装革履的样子与北城那个穿着毛衣煮热可可的青年判若两人。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江应淮转头看她，目光温柔而坚定，"他想让你知道，你们流着同样的血，都有着不服输的倔强。"

远处传来宴会的音乐声，欢快的圆舞曲与此刻的氛围格格不入。季明夏突然意识到，原来这些年，她以为的孤独都是假象。有人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默默为她指引着方向。

"江应淮。"她轻声唤道。

"嗯？"

"谢谢你。"季明夏抬起头，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映出眼角闪烁的泪光，"谢谢你让我看到这些。"

江应淮伸出手，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不用谢。"他的拇指在她脸颊停留了一秒，"因为认识你，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意外。"

夜风突然变大，吹落了季明夏发间的白玫瑰。江应淮弯腰捡起，却在起身时突然僵住了——

季冠卿站在树屋外，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