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孤刀身死,方小宝带着复杂的心情将其带走安葬后,莲花楼似乎陷入了一种异样的沉寂,过往的恩怨虽已了结,但留下的创伤与隔阂却非一朝一夕能够抚平。
方小宝没有再回来,李莲花也显得有些恹恹的,除了每日必要的喂鸡喂狗喂猫,大多时候只是靠在窗边望着外面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笛飞声依旧是那副冷面抱刀的模样,仿佛外界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但偶尔看向李莲花时,眼神里也会掠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担忧。
张海月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觉得不能再让李莲花这么“闲”下去,沉浸在过往的泥沼里于他的身体无益,是时候找点事情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了。
这日清晨,她难得没有易容成李相夷,而是以自己的本来面目将一张制作精美,带着隐隐香风的请柬拍在了李莲花面前的桌子上。
“喏,别发呆了大神医,来活儿了。”李莲花回过神目光落在请柬上。
请柬以金箔镶边,上面绘着繁复的缠枝莲纹,正中以娟秀的字体写着“诚邀李相夷门主、李莲花神医,于本月十五,赴漫山红宴,玉楼春敬上”。
“漫山红?玉楼春?”李莲花拿起请柬,轻轻摩挲着纸张,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是何意?”
“玉楼春,一个附庸风雅、自诩收藏家的富商。”张海月在他对面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他每隔一段时间便会举办这‘漫山红宴’,邀请些他看得上眼的江湖名流、文人雅士前去他的别院‘女宅’饮宴赏玩,据说,那女宅之中,皆是绝色女子,堪称人间仙境。”
笛飞声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闻言嗤笑一声:“声色犬马,无聊。”
“无聊?”张海月挑眉看他,“若我告诉你,这玉楼春的‘收藏品’,可不只是古董字画,更包括那些他网罗来的美人呢?而且,这也是南胤人,是那四个藏着摩罗天冰的人之一。”
李莲花捏着请柬的手指微微收紧,抬眼看张海月,眼神疑惑,“你不是说那东西没有用了吗,摩罗鼎你都打开了,母痋、子痋也都让你给烧成灰了,为何还要去赴宴?”
他总觉得张海月目的不简单,她这样看起来不像是要去赴宴的,更像是想去杀人的。
张海月挑眉,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她指尖点了点请柬,“玉楼春此人背景神秘财富来源成谜,他那女宅更是守卫森严,外人难窥其貌,我收到消息,他这次除了邀请你这位‘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和‘李相夷’之外还邀请了不少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包括几位今年声望颇隆的年轻侠客。”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李莲花:“你说,方小宝那小子,会不会也收到了请柬?他刚经历……那样的事,若有人以此设局,他心思浮动,怕是容易着了道。”
李莲花眼神一凝,方小宝……他确实放心不下。
那孩子看似跳脱,实则重情,单孤刀之事对他打击巨大,若有人趁虚而入……
“所以,这趟浑水,我们是非蹚不可了?”李莲花叹了口气,将请柬收入袖中。
“就当散散心嘛。”张海月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总好过你在这里对着窗户发霉,而且,阿飞,”她转向笛飞声,“你也得去。”
笛飞声皱眉:“为何?”
“因为你需要一个合理的、不引人注目的身份潜入女宅。”张海月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玉楼春好美人,也好招揽‘奇人异士’。你嘛,就扮作李莲花重金聘请的护卫,沉默寡言,武功高强那种,正合适。”
笛飞声:“……”
他看起来很像护卫?
最终,在李莲花的默许和张海月的“安排”下,三人还是动身前往女宅。
张海月再次易容成李相夷的模样,一袭红衣风华绝代,只是气质更显冷冽,少了几分李相夷固有的少年张扬,多了几分深不可测。
李莲花依旧是那副温吞郎中打扮,笛飞声则换上了一身普通的深色劲装,收敛了大部分气息,抱着刀跟在两人身后,倒真有几分忠心护卫的架势。
女宅位于一处风景秀丽的深山之中,依山傍水,亭台楼阁掩映在繁花翠竹之间,远远望去云雾缭绕,宛如仙境,只是仙境难入,中间搁着万丈悬崖。
他们抵达时,山崖前已来了好几位客人,李莲花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人群边缘,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熟悉身影——方小宝。
他瘦了些,眉眼间褪去了几分往日的跳脱,多了些许沉郁,但腰杆依旧挺得笔直,尔雅剑佩在腰间,努力维持着镇定,可紧抿的唇线和微微闪烁的眼神,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方小宝也看到了他们,他的目光先是落在那一身红衣、容颜灼目的“李相夷”身上,他知道那是海月姐,心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随即又看向李莲花,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
李莲花心中微涩,知道隔阂仍在,他正想上前,却被张海月用眼神制止。
“方少侠,别来无恙。”张海月用的是李相夷的嗓音,语气平淡,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
方小宝深吸一口气,拱手道:“李……门主,李神医,又见面了。”
他的目光在“李相夷”和李莲花之间转了转,最终还是落在了李莲花身上,带着询问。
李莲花温和一笑,走上前去:“方少侠也是来参加这漫山红宴的?”
“嗯。”方小宝低低应了一声,“收到请柬,便来看看。”
他没有多说,但李莲花明白,他恐怕也是知道了玉楼春和金满堂是好友,想来探查一番。
就在这时,负责接待的人出来给他们介绍了一下在场众人,又让人收了他们手上的兵刃,收到舞魔那里的时候张海月和李莲花才知道还要准备礼物。
李莲花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带,张海月不仅什么都没带甚至还想带点东西走,两个人自然没有礼物,于是齐齐看向了方小宝,眼神欲言又止。
方小宝翻了个白眼,熟练的从腰间拿了颗婴儿拳头大的夜明珠出来,“这颗夜明珠送你了。”
“三位皆是主人特邀来的,无需备礼。”
“那我收回来了。”方小宝收东西收的那叫一个利索,生怕晚一步这东西就回不来了一样。
李莲花和张海月同时对他竖起了大拇指,方小宝得意的挑眉。
吊桥也在此时放下,一排小厮捧着托盘走过来,站在他们面前。
“诸位,入宅之前选个香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