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孤刀感觉自己快要疯了,不过月余时间,他筹谋十数年自以为固若金汤的势力,竟如同被蛀空的堤坝无声无息间就轰然垮塌。
先是万圣道,封磬带着所有核心力量和大批钱财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给他一个空壳子和几句似是而非的传话,说什么“谨遵皇命”、“另有大计”,他起初以为是封磬找到了更值得扶持的南胤皇室血脉,还在嗤笑其愚蠢竟敢背叛自己。
可紧接着他安插在各处的南胤暗桩,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再也联系不上,以往对他唯命是从的一些江湖势力,也纷纷避而不见,或者直接反水。
更让他心惊的是就连角丽谯那个疯女人,竟然也在动用金鸳盟的力量,明里暗里地搜寻他的踪迹,还将他与金鸳盟的合作证据撒的满江湖都是,他现在就像一只突然暴露在阳光下的老鼠,失去了所有藏身的洞穴,四面八方都是窥探和敌意。
直到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是封磬找到了新主子,而是他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个被利用的蠢货!看来这个所谓的“南胤皇室后人”身份,对方也已经不在乎了,不然封磬不会带着所有的南胤族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能精心策划这一切,如此精准地瓦解他所有势力,又能驱使封磬和角丽谯的人,除了那个本该早就死了的李相夷,还能有谁?!
想一想短暂出现又失踪的说书人,在想一想突然出现的李相夷,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李、相、夷!”阴暗的藏身处,单孤刀一拳砸在墙壁上目眦欲裂,胸腔里翻涌着滔天怒火和刻骨恨意,“你居然没死……你居然敢如此戏耍于我!”
十年!他隐忍了十年!
以为自己运筹帷幄,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结果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笑话!
他要亲自去问问那个好师弟,他要亲手撕下他的伪装,将他碎尸万段!
更重要的是,他要问问他,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他谋划了那么多年做事也从不留任何线索,他没有理由知道。
单孤刀不再隐藏行踪,他循着江湖上关于“李相夷现身莲花楼”的消息,直扑而去。
这一日,李莲花再次请走了一批前来拜访的江湖客,终于得到空闲时间可以给菜箱浇浇水了,这一抬头就看到笛飞声抱着刀在屋檐下假寐,张海月依旧顶着李相夷的脸懒洋洋地躺在摇椅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怀里817的下巴,两个人都悠闲的不像话。
李莲花将舀水的木勺扔进水桶,插着腰看向笛飞声,“阿飞,去打水!”
笛飞声睁开一只眼看了看他,转过头去不理人,自己的金鸳盟都快被角丽谯送给‘李相夷’了,现在还想让他干活?不可能!
“你不去,就没有晚饭吃!”
“你做的不好吃,我本来也不想吃。”这段时间看在他没少出力的份上,李莲花已经把《洗经伐髓决》教给了他,他也成功去除了体内的修罗草,甚至还和张海月签订了协议,以做她一段时间的打手为条件交换她帮忙取出他体内的蛊虫。
直到这时他们才知道原来母痋竟然在笛飞声的体内,此时已经完全恢复的笛飞声,自然不想尝试李莲花想出的各种奇葩口味的菜式。
两人还要拌嘴,听到脚步声立刻停了下来。
当单孤刀带着一身戾气出现在视野里时,三人都没有意外。
单孤刀的目光死死锁住那抹刺眼的红,一步步走近,声音因极力压抑的怒火而显得嘶哑:“李、相、夷……我的好师弟,你真是命大啊!”
张海月缓缓坐起身,只看着他并不说话。
单孤刀死死盯着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张脸确实是李相夷的脸,年少、俊美,带着不可一世的锋芒。
可那双眼睛……太静了,静得像一潭深水,没有了李相夷那种灼灼燃烧、仿佛能焚尽一切的炽热光芒,而且李相夷身中碧茶之毒十年,就算有观音垂泪也不可能恢复得如此完美无瑕,连一丝病气也无。
一个荒谬又确定的念头猛地窜上单孤刀的心头,“你不是李相夷!”
他厉声喝道,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你是谁?!竟敢冒充他!”
话音未落,他身形暴起,蕴含着十成功力的一掌,直劈“李相夷”面门,这一掌狠辣刁钻,意在逼出对方的真实功底,更是存了将其立毙掌下的心思!
然而,他快,有人更快,一直看似慵懒的张海月,在单孤刀动身的瞬间也动了。
她没有硬接那一掌,身影如同鬼魅般一晃,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了凌厉的掌风,出现在了单孤刀的身侧,速度快到极致,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红色残影。
单孤刀心中大骇,这身法绝非李相夷的婆娑步,也绝非他所知的任何一门武功,看起来更像是以极快的速度走到他身侧一样。
他想要变招却已经来不及了,张海月并指如剑,指尖萦绕着一层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淡金色光晕,精准无比地点在了单孤刀丹田的位置!
“噗!”
一声轻微的、如同气球被戳破的声响过后,单孤刀前冲的身形猛然僵住,脸上所有的愤怒、狠厉都凝固,他感觉自己的内力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踉跄着倒退数步,“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软软地跪倒在地,他竟然被人一指废掉了?
“你……你到底是谁……”单孤刀抬起头,眼神疯狂又狠厉。
张海月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原本清丽却带着冷意的脸,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如同看着一只蝼蚁:“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该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了。”
“拿了别人的东西还真就当做自己的了,这个身份你用了很多年了,也该还回来了,你压根就不是什么皇室后裔,不过只是一个乞儿而已,那块玉佩也不是你的,那是李相显的,当初你如果不是跟着李相夷,你以为凭借你自己有机会拜师学艺成就一身本领吗?”张海月将当年的事给他讲了一遍,看到他绝对崩溃的吐出一口血,系统传来任务完成的提示音才满意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