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室的灯光白得刺眼，空调的冷风裹挟着淡淡的汗水和木质地板的气味。李以纯正对着落地镜调整wave的幅度，镜中映出她绷紧的下颌线和微微泛红的膝盖。宁艺卓和柳智敏靠坐在墙边，两人共用一个耳机练习和声，时不时因为某个音准问题小声争论几句。角落里，高恩修长的手指悬在钢琴键上方，始终没有落下，只是无意识地摩挲着中央C键边缘那道细微的划痕——那是去年冬天她指甲不小心留下的。
突然，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金秀妍PD站在逆光里，黑色西装外套的袖口沾着一点咖啡渍。她的目光像扫描仪般掠过房间，最后定格在高恩身上。
金秀妍高恩，现在来我办公室一趟。
她的声音比空调的风还冷-
钢琴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高恩起身时碰翻了谱架，纸张雪花般散落一地。李以纯注意到她今天涂了透明的指甲油，右手小指边缘缺了一小块。
二十分钟像二十年那么长。
当高恩再次推开练习室的门时，她苍白的脸上挂着一种奇异的表情，像是突然听懂了某个残酷的笑话。她径直走向储物柜，取背包时金属挂钩在铁柜上刮出刺耳的声响。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成透明的蛇。
宁艺卓欧尼？
宁艺卓的耳机滑落到地板上，发出啪嗒一声响，她今天扎的丸子头有些松散，碎发黏在汗湿的颈间。
高恩的指尖在背包拉链上停留了三秒才用力拽开
罗高恩我被清退了。
她说这话时盯着墙上某张泛黄的海报，那是少女时代十年前演唱会的老照片-
罗高恩新女团需要更...符合旷野概念的人选。
柳智敏手中的矿泉水瓶突然爆裂，水花溅到她新买的训练鞋上。那是上周高恩陪她去明洞买的，鞋带上还挂着两人一起挑的银色铃铛。
宁艺卓开什么玩笑！
宁艺卓的嗓音劈了叉，她冲过去时撞倒了立式麦克风，反馈音响激起刺耳的啸叫-
宁艺卓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
罗高恩宁宁…
高恩接住扑过来的妹妹，闻到她头发上残留的草莓洗发水味道。这个总是撒娇的中国妹妹此刻在发抖，眼泪把她的训练服前襟浸透成深灰色。
罗高恩记得我们上次去吃的那家炒年糕吗？
高恩突然说-
罗高恩老板说...说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想想最初为什么开始。我想我可能是有点累了，姐姐需要休息一下啦！
柳智敏站在阴影里，泪水在眼眶里聚成两汪晃动的月亮。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铁锈味。上周声乐考核时她唱破的高音，是高恩陪她在天台练到凌晨三点。
李以纯的指甲陷进掌心。她想起上个月感冒时，高恩跑去医务室给她拿药，回来时头发上还沾着雨水的湿气。现在那些雨滴好像全落进了她的眼眶。
李以纯欧尼...
她伸手去拽高恩的衣角，布料上还沾着上周她们野餐时的草屑。
雨下得更大了。高恩把备用舞鞋塞进宁艺卓的储物柜，将珍藏的钢琴谱留给柳智敏，最后摸了摸李以纯的发顶——那里有个可爱的发旋，她总说像台风眼。
罗高恩智敏记得按时吃饭，宁宁别总喝冰美式，以纯...
她的声音突然哽住-
罗高恩以纯啊，练习完记得热敷膝盖。
走廊的感应灯随着高恩的脚步一盏盏亮起，又在她身后一盏盏熄灭。宁艺卓突然冲出去，光脚踩在冰冷的瓷砖上，却在拐角处撞见抱着舞蹈垫的得能勇志。少年慌乱中掉落一张照片，那是上月练习生年终汇报晚会时，他偷偷拍下的“3号练习室小分队”四人合唱瞬间。
练习室的音响还在循环播放她们上周编的舞曲。高恩的粉色保温杯静静立在钢琴上，杯底压着一张字条：「出道那天，我要坐在第一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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