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晨光穿透翡翠色树冠时，霍雨浩正踩着露水凝成的冰阶拾级而下。光翎叼着根狗尾巴草跟在后头，银发梢扫过少年后颈：“小雨浩走慢点，你腿还没我弓弦长呢！”

霍雨浩忽然驻足，冷翠色眼眸泛起涟漪。前方五十丈外的蕨类丛剧烈晃动，粉衣少女赤足点在凤尾蝶翅膀上，发间冰晶胡萝卜折射出七彩虹光。她凌空翻越三棵巨杉，腰肢柔软得仿佛没有骨头，却在落地瞬间踩到青苔——霍雨浩袖中飞出的冰链及时缠住她脚踝。

“哥！”小舞借力荡进他怀里，头顶兔耳装饰扫过他下巴，“我新练的蝶舞步怎么样？”

光翎突然从树杈倒吊下来，银发垂成瀑布：“小兔子，第七步腾空时魂力多泄了半分。”他指尖凝出冰镜，镜中重现少女方才的身姿，“看这里，腰弓发力要像弓弦回弹——”

小舞吐着舌头往后缩，腕间冰兔子吊坠撞在胡萝卜手链上叮当作响：“光翎前辈怎么比哥还严格！”

霍雨浩指尖拂过小舞发顶沾着的凤尾鸡冠花花瓣，温声道：“瞬移又精进了？”他瞳孔深处泛起淡金色涟漪，灵眸武魂悄然运转，看到少女经脉中流淌的淡粉色魂力已如绸缎般凝实。

“大明教我在水面练习的！”小舞拉着两人往森林深处跑，月要间缎带扫过灌木丛，惊起磷火般的蓝银草孢子。光翎突然顿住脚步，银瞳眯成危险的竖线——五十丈外，鬼藤缠绕的巨石后传来窸窣响动。

霍雨浩轻按他弓弦紧绷的手背：“是二明。”话音未落，泰坦巨猿从树后探出脑袋，铜铃大眼里盛着委屈。它掌心托着被揉碎的月光百合，花瓣上还凝着未干的露珠。

小舞噗嗤笑出声，足尖轻点跃上巨猿肩头：“二明听说你们要来，特地采的花。”她忽然压低声音凑近霍雨浩耳畔，“其实是想让哥看看他新学的魂技。”

森林中央的湖泊突然沸腾，天青牛蟒的独角刺破水面，带起七彩虹桥。小舞纤腰轻摆落在虹桥尽头，粉裙翻飞如绽开的相思断肠红。她双手结印，脚下突然浮现出冰晶凝聚的六芒星阵——正是光翎独创的"极冰跃迁"。

“看好了！”少女娇喝一声，身影骤然分裂成九个残影。每个分身都在空中划出玄奥轨迹，最终汇聚成璀璨的流星雨砸向湖面。霍雨浩眼中金光大盛，看到每颗"流星"核心都裹着旋转的冰晶。

光翎突然抬手射出一支冰箭，箭矢在半空炸成蛛网般的冰棱。小舞真身从冰网缝隙灵巧穿过，足尖点在最大那块冰晶上借力翻转，稳稳落回岸边。发间吊坠晃动的弧度，与五年前她

在全大陆高级魂师学院精英大赛上同出一辙。“怎么样？”小舞扬起下巴，耳尖却泛起薄红。霍雨浩刚要开口，光翎突然闪现到她身后，冰凉指尖戳了戳少女后颈：“腰弓接流星雨第三段转折太生硬，要是遇上敏攻系...”他忽然化作残影袭来，小舞条件反射地旋身踢出，却在触及银发时硬生生收力。

霍雨浩的叹息惊落枝头露珠：“光翎，说好不用魂力威压的。”他伸手接住失衡的小舞，少女发间幽香混着光翎身上的霜雪气息扑面而来。二明在湖对岸捶胸大笑，震得水面泛起涟漪。

三人围坐在篝火旁时，暮色正将最后一丝金红浸入湖底。小舞摆弄着烤鱼忽然抬头：“哥，前几天收到三哥的信了。”她腕间手链碰在青石上，发出风铃般的清响，“大家约好三个月后在史莱克重聚。”

光翎正用冰晶雕小兔子的手指顿了顿，琥珀色瞳孔映着跃动的火苗：“就是那个用蓝银草的小子？”他忽然凑近小舞，银发垂落险些燎到烤鱼，“听说他总爱把'保护小舞'挂嘴边？”

霍雨浩拨弄柴火的动作微不可察地停滞，燃烧的松枝发出噼啪脆响。小舞托腮望着跃动的火星，粉眸中倒映着五年前诺丁学院的天真：“三哥就像亲哥哥一样呀。”她忽然转头看霍雨浩，火光在睫毛上跳跃，“哥觉得...我该去吗？”

夜风卷着凤尾竹叶掠过湖面，惊起两只交颈的月光天鹅。霍雨浩将烤鱼翻了个面，金黄油滴坠入火堆发出呲响：“还记得你第一次学瞬发冰甲，在瀑布下摔了十七次才成功？”他取出冰玉梳给小舞整理散乱的发辫，“重要的不是该不该，是你想不想。”

小舞怔怔望着他冷玉般的侧脸，忽然伸手触碰他耳垂上的天青耳钉。光翎突然挤进两人中间，举着冰雕的七怪小人像嚷嚷：“小兔子快说说，那个邪眸白虎是不是真长着老虎尾巴？”

月光悄然爬上树梢时，篝火旁已摆满冰晶雕刻的史莱克七怪。戴沐白的小像被刻意放大胸肌，朱竹清背后还蹲着只炸毛的幽冥灵猫。小舞笑倒在霍雨浩肩头，腕间手链与光翎的银铃共鸣出清越的声响。

“奥斯卡的香肠武魂是这样的...”少女指尖凝出冰晶，却总捏不好螺旋纹路。光翎突然魂力虚握住她手腕，带着她在空中划出完美弧线：“灌注魂力时要想象肠衣的张力...”霍雨浩望着他们交叠的手掌，忽然想起五年前教小舞控制魂力时的场景。

二明的鼾声从湖畔传来时，小舞枕在霍雨浩膝头沉沉睡去。光翎把玩着霍雨浩一缕发丝，忽然轻声道：“当年大青鸟给你梳头也这么笨手笨脚？”他指尖凝出冰梳，却将霍雨浩的钴蓝色长发搅得更乱。

霍雨浩望着湖面碎月轻笑：“他第一次帮我束发，用风刃削断半截腰带。”夜风掠过林梢，惊起宿鸟扑棱棱飞向圆月。光翎突然将额头抵在他肩窝，声音闷在衣料里：“等一切都结束，我们去看极光吧？”

天幕泛起蟹壳青时，小舞在晨雾中练习新领悟的"冰月流舞"。霍雨浩靠坐在树冠间，看着光翎偷偷往二明鼻孔里塞冰晶。他摩挲着颈间神弓吊坠，忽然听见少女清泉般的声音穿透薄雾：

“哥，我想去看看他们。”小舞赤足点在湖面，涟漪荡碎她眼底的星光，“就像你说的，有些缘分值得再续。”

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霍雨浩将改良后的魂导器放在少女掌心。那是个雕着兔子纹样的白玉匣，打开后浮现出史莱克学院的立体投影。光翎蹲在树杈上啃着新摘的胡萝卜，含糊不清地喊：“记得让那个食物系魂师做胡萝卜蛋糕！”

返程时光翎非要体验“史莱克学院的赶路方式”，结果在半路把霍雨浩的束发银环换成冰晶兔耳。两人追逐惊动迁徙的琉璃雁群，雁羽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