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寝殿外，药香浓郁得几乎凝成实质。白屿清从楚凌霄剑上跃下时脚步虚浮，被守在殿外的莫清尘一把扶住。
"怎么这般不知爱惜自己？"莫清尘声音低沉，手指不着痕迹地扣住白屿清腕脉，灵力探入，"元气未复就敢御风而行？"
白屿清轻轻抽回手："宗主情况如何？"
楚凌霄看着二人互动，默默收剑入鞘。莫清尘对白屿清的熟稔让他胸口发闷，却又说不出缘由。
"神识混乱，只认得你一人。"莫清尘终于分给楚凌霄一个眼神，"凌霄师弟还是在外等候为妥。"
"楚师弟与我同来，自然同进。"白屿清一句话堵住了莫清尘的反对，转向楚凌霄，"宗主若说出什么秘辛，还望..."
"我明白。"楚凌霄郑重颔首，"绝不外传。"
莫清尘眉头紧锁，却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引二人入内。穿过三重禁制，寝殿内光线昏暗，药炉青烟袅袅。玄天宗主云崖子靠坐在玉榻上，面容枯槁，双目却亮得骇人。
"屿清...是屿清来了吗？"老人声音嘶哑，伸出颤抖的手。
白屿清快步上前，在榻边跪下："弟子在。"
这恭敬姿态让楚凌霄微微讶异。在他印象中，白屿清对谁都是不卑不亢，从未见过如此谦卑的一面。
云崖子干枯的手指抚上白屿清面颊，忽然老泪纵横："是为师对不起你...当年若不将你从雪原带回..."
白屿清浑身一震。这是原主记忆中没有的片段！系统适时在脑海提示："隐藏剧情触发，原主身世之谜。"
"师尊不必自责。"白屿清稳住心神，握住老人颤抖的手，"弟子从未怨过。"
云崖子却突然激动起来，一把抓住白屿清衣襟："他们来了！那些黑袍人...要找'钥匙'...你绝不能落在他们手里！"说着竟咳出一口黑血。
"宗主！"莫清尘急忙上前点按几处大穴。
白屿清被喷溅的鲜血染红了前襟，却顾不上擦拭。他扶住老人肩膀："什么钥匙？谁在找我？"
"半仙之体...天路重启..."云崖子眼神涣散，声音越来越低，"青岚峰下...封印..."
话音戛然而止。老人头一歪，再度陷入昏迷。殿内一片死寂，只有急促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白屿清缓缓起身，血色在月白长袍上晕开，如雪地红梅。他面色苍白如纸，唯有眼角泪痣艳得惊心。楚凌霄不自觉地向前一步，却见莫清尘已经扶住白屿清摇摇欲坠的身体。
"先回去。"莫清尘声音凝重，"此事非同小可。"
楚凌霄看着白屿清被半搂半抱地带走，攥紧了拳头。那句"半仙之体"在他脑海中回荡——修真界千年未现的传说体质，竟与白师兄有关？
......
青岚峰上，暮色四合。
白屿清换了一身素色长衫，正在煮茶。水汽氤氲中，他眉眼如画，仿佛白日里的惊心动魄从未发生。楚凌霄坐在他对面，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那双执壶的玉手。
"楚师弟在想什么？"白屿清推过一盏碧色茶汤。
楚凌霄接过茶盏，指尖相触的瞬间如遭电击："白师兄...宗主说的那些话..."
"我也不甚明白。"白屿清轻抿一口茶，"自我有记忆起，便是孤儿，被宗主带回玄天宗抚养。"
莫清尘从内室走出，手中拿着一卷陈旧竹简："查到了。古籍记载，半仙之体乃上古仙族后裔，天生灵脉贯通，是开启'天路'的关键。"
"天路？"楚凌霄皱眉。
"传说中连通上界的通道。"白屿清放下茶盏，声音平静得反常，"三百年前灵气枯竭，天路断绝，修真界才日渐式微。"
莫清尘忽然单膝跪地，执起白屿清一只手："师弟，无论你是什么体质，我必护你周全。"这宣誓般的姿态让楚凌霄心头火起。
"三师兄言重了。"白屿清抽回手，轻笑一声，"说不定宗主只是胡言乱语。"
楚凌霄盯着白屿清被莫清尘握过的那只手，突然开口："青岚峰下的封印是什么？"
室内骤然安静。白屿清睫毛轻颤，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我也不知。但既然宗主特意提及..."
"我去查。"楚凌霄斩钉截铁。
莫清尘冷笑："凌霄师弟未免太自不量力。若真有人觊觎白师弟，必是化神期以上的大能。"
"那也总比坐以待毙强。"楚凌霄寸步不让。
两人剑拔弩张之际，白屿清忽然轻咳几声，唇边溢出一丝鲜血。二人顿时慌了手脚，同时上前扶住他摇晃的身形。
"旧伤未愈又添新忧。"白屿清苦笑着拭去血迹，"让二位见笑了。"
楚凌霄心头一痛。这人明明身陷险境，却还强撑着云淡风轻的模样。他不由分说地扣住白屿清腕脉，灵力探入："魔气未清，又添心脉损伤。白师兄必须静养。"
"我带他回玉漱峰。"莫清尘伸手欲抱。
楚凌霄抢先一步将白屿清护在身后："青岚峰有历代长老布下的禁制，最为安全。"
二人目光如剑交锋，谁也不肯退让。白屿清看着他们，忽然轻笑出声："我竟不知自己这般抢手。"
这话让两个剑修同时红了耳根。白屿清趁机起身，走到窗前。月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单薄的身影。
"三师兄精通阵法，可否帮我加强青岚峰禁制？"他背对着二人说道，"楚师弟剑法超群，不如留下护卫？"
这安排巧妙平息了争执。莫清尘虽不情愿，却也无法反驳，只得领命而去。临行前深深看了楚凌霄一眼，暗含警告。
待莫清尘离去，楚凌霄才长舒一口气。他转身却见白屿清正凝视着自己，眸中似有星光流转。
"楚师弟似乎对三师兄颇有敌意？"白屿清唇角微扬。
楚凌霄耳根发热："我...只是觉得他对白师兄过于..."
"过于什么？"白屿清逼近一步，气息拂过楚凌霄鼻尖。
楚凌霄心跳如鼓，不自觉地后退，后背抵上冰凉的石壁。白屿清却没有放过他，又向前一步，两人几乎鼻尖相触。
"楚师弟。"白屿清声音轻得如同叹息，"你可知道，半仙之体在修真界还有个别称？"
楚凌霄摇头，喉结滚动。月光下，白屿清眼角那颗泪痣泛着妖异的金光，美得惊心动魄。
"鼎炉。"白屿清轻笑，吐出的字眼却让楚凌霄浑身僵直，"最上乘的双修鼎炉。"
楚凌霄脑中轰然作响。他当然知道鼎炉意味着什么——那是邪修梦寐以求的修炼工具，会被采补至死！
"我不会让任何人..."楚凌霄声音沙哑，双手不自觉地握紧白屿清的肩膀，"白师兄，我发誓..."
白屿清却忽然退开，笑容淡去："玩笑罢了。天色已晚，楚师弟该回去休息了。"
这突如其来的疏远让楚凌霄措手不及。他还想说什么，却见白屿清已经转身走向内室，背影孤绝如悬崖边的青松。
"我就在外间守着。"楚凌霄固执地说，"白师兄有事便唤我。"
白屿清脚步微顿，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夜深人静，楚凌霄盘坐在外间榻上，却无法入定。脑海中全是白屿清说"鼎炉"时似笑非笑的神情。忽然，他敏锐地察觉到一丝灵力波动——
内室窗边，一道黑影正悄然接近熟睡的白屿清！
楚凌霄剑随心动，寒光乍现。"锵"的一声，黑影被剑气逼退，却诡异地化作黑雾消散。楚凌霄冲到床前，只见白屿清安然沉睡，只是衣襟微乱，露出锁骨处一道奇异的金色纹路。
那纹路如同锁链，又似封印，在月光下泛着微光。楚凌霄鬼使神差地伸手，却在即将触碰时被攥住手腕。
"看到了？"白屿清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眸中金光流转，哪有半分睡意。
楚凌霄呼吸一窒。此刻的白屿清陌生而危险，却更加摄人心魄。
"这是什么？"他声音发紧。
"封印。"白屿清松开他，整理好衣襟，"现在你明白，为何宗主那般紧张了？"
楚凌霄单膝跪地，执起白屿清一只手贴在额头："我楚凌霄以剑心起誓，此生必护白屿清周全，违者天诛地灭。"
一道剑形光芒从二人交握的手上升起，没入楚凌霄眉心——这是剑修最重的誓言，心魔大誓。
白屿清怔住了。他本想借机试探楚凌霄，却没料到会得到如此郑重的回应。月光下，年轻剑修的眼神炽热而坚定，烫得他心头一颤。
"傻子。"白屿清轻叹，指尖却不自觉地抚上楚凌霄眉心的剑印，"这誓约...会要了你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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