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耸的山陵掩盖住藏匿其中的大军,青草被马蹄碾出汁水,战袍在风里簌簌作响。
盛墨兰将诏书递至未来皇帝的掌心时,激动得发颤。她瞥见周身战士的铠甲缝隙中渗出的血渍,皆是白日镇压叛军时留下的痕迹。
隔夜篝火火星点点,腾起一缕青烟便倏然熄灭,仿佛连火焰也畏惧这刺骨的寒风。
赵宗实望着远处城门上若隐若现的旌旗,眉间凝着愁色,仔细看去,还有一抹胆怯和犹豫。那些旌旗上的"宋"字泛着幽蓝,像带毒的罂粟,他曾经无数次渴望又暗自远离。
他记得阖家宫宴上,皇帝和皇后隐晦的提防,嘴角那抹慈祥的笑看得并不真切。
"叩见陛下,陛下乃是天命所归。属下愿随陛下进京清除叛军。"顾廷烨忽然抽箭搭弦,弓弦震颤的嗡鸣混入风声,射穿了一个突入的叛军的脑袋,然后箭头钉在树上。
顾廷烨的余光瞄准山坳处那片晃动的树枝,蓄势待发。
梁晗顺势向赵宗实表明誓死效忠的决心,眼神狂热,分明一切尚未明了,就好像已经看到自己畅通无阻的官途。
盛墨兰作为大功臣,被新皇的亲卫搀扶坐在一旁的树墩上休息,肚子开始发出规律性的阵痛,汗水淋漓的脸上满是解脱和快乐,她为尚未出生的孩子谋了一条富贵路。
盛明兰匆忙赶到的时候已经迟了,顾廷烨用力将她搂紧,夫妻情深的场面真是百看不厌。
有了她这个变数,盛明兰没有对父亲、哥哥的担忧和恳求说出口,自然也当不上新皇心中承认的功臣。
"宁做摄政鬼,莫为禅位魂。陛下,快做决定吧。"赵宗实身处人群中央,所有人都在催促他,快点向着权利的巅峰进发吧~无数的期待和欲望以他为原点散发,终将重新填满汴京。
"好。请诸位随我一同进京护驾。"赵宗实起身上马,亲卫收剑入鞘,哒哒马蹄声如雷贯耳,踏碎前方一切阻碍。
顾廷烨的军事实力毋庸置疑,帅才难得,训练有素的军队如滔滔江水势不可挡,敌军摧枯拉朽,一败涂地。
老皇帝主动将玉玺交接,代表王位皇权、时代的更迭。元老位列其左右,其余大臣依次排列,梁晗和顾廷烨相互对视一眼后,自觉站到文武官的前排。脏乱的外袍与大殿中的干净格格不入,可无人敢有异议。
毕竟要是二人因此被责罚,那他们这些人岂不是该诛九族。
盛墨兰没有心思考虑这些,她的肚子发作了,新皇特意遣了太医来,允她在偏殿生产。
新皇刚刚登基,忠心人臣的嫡子女就诞生,对皇帝的名声有益,也可以在大臣心中树立一个重用忠臣的形象。
心思百转也不出于口,众人高呼,"陛下圣明。"
氤氲的血腥气中骨盆撕裂,盛墨兰发出痛苦闷哼,遥远的难产的痛苦再次席卷,她感到全身发冷。
娘亲,娘亲,我好疼,你怎么不来看我呢?你不是说最疼墨儿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