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的灯光在深夜显得格外惨白，三台电脑屏幕的蓝光将墙壁切割成几何形状。陈青青盯着恢复平静的主显示器，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出摩斯电码的节奏。键盘缝隙里还卡着几粒中午吃剩的饼干渣，李铭文刚才用镊子清理主机时留下的酒精味飘在空气里。
主机箱突然发出齿轮卡住的声响，风扇开始疯狂转动，散热孔喷出的热风掀起了桌角的便签纸。三块显示器同时亮起血红色，乱码像瀑布般倾泻而下。
"它回来了？"林晓晓打翻的玻璃杯在木地板上滚出半米，水渍浸湿了李铭文放在地上的背包。她抓住陈青青的小臂，指甲在对方皮肤上留下半月形的白痕。
李铭文已经扑到键盘前，防火墙警报声尖锐地刺破空气。他盯着不断跳动的IP地址，喉结上下滚动。"信号来自校内网网关，但加密方式......"代码突然重组出人脸轮廓，嘴唇开合间吐出带着电子杂音的人声："救...命..."
陈青青扯过转椅坐下，膝盖撞到桌底闷响一声。屏幕上的乱码正在形成类似心电图的脉冲，某个段落不断重复着十六进制的"0xDEAD"。她扯下扎头发的橡皮筋，发丝垂在泛着油光的额头上。"这不是系统错误，有人在用底层协议发送求救信号。"
"可能是陷阱。"李铭文把林晓晓的笔记本电脑转过来，拓扑图上有个红点正在城郊闪烁，"虚拟世界上次就是用情感诱饵......"
"听这个！"陈青青突然调大音量。在稳定的电子脉冲间隙，隐约能听见孩童抽泣声。某个瞬间乱码褪去，闪过半张布满冷汗的人脸，下眼睑挂着新鲜的血迹。
林晓晓突然按住两人肩膀。"看这个生物标记！"她放大频谱图上的一段波纹，"这是真实的脑电波频段，虚拟人格模拟不出海马体的放电模式。"
主机箱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陈青青直接拔掉网线，从抽屉里翻出老式调制解调器。李铭文抓住她正在接线的手腕："你疯了？直接物理连接会让你的神经信号......"
"倒计时还剩23小时。"陈青青甩开他的手，将电话线插进调制解调器接口，"而这个人知道怎么阻止融合。"老旧设备发出拨号音时，屏幕上的血红色突然变成医院走廊的监控画面，推车上躺着个插满管子的男人，病号服胸口印着"Tester_07"。
林晓晓倒吸冷气："豆芽APP的早期测试员？"画面突然剧烈晃动，推车翻倒的瞬间，他们看见天花板贴着"神经接入实验室"的标牌。李铭文突然抢过键盘输入指令，监控画面变成数据流，其中夹杂着多组GPS坐标。
"等等......"陈青青突然拍空格键暂停，"这个时间戳！"她指着角落的日期显示，2020年9月17日，正是豆芽APP上线前三个月。画面边缘闪过半页实验日志，关键词"意识上传"和"活体测试"清晰可见。
主机箱突然爆出电火花，焦糊味中调制解调器炸开塑料碎片。陈青青手背被划出血痕，却仍死死按住通话键。屏幕上的男人突然睁开眼睛，瞳孔里反射出他们三人的倒影。"数据中心......"他嘴角渗出血沫，"地下三层......冷冻舱......"
整栋宿舍楼突然断电，只有电脑屏幕诡异地亮着。倒计时投影在墙面，数字突然从23:00:00跳到18:32:17，红色计时器像被无形的手拨快了五小时。林晓晓的笔记本电脑自动播放起豆芽APP的开屏广告，欢快的女声唱着"记录美好生活"。
李铭文用外套罩住冒烟的主机，黑暗中只剩三张被屏幕照得惨白的脸。"电磁脉冲......"他声音发紧，"虚拟世界开始影响现实世界的物理规则了。"
陈青青摸黑找到应急灯，冷白光照亮墙上密密麻麻的便签。她撕下写着"数据中心"的那张，背面是上周新闻截图——某互联网巨头刚刚收购城郊废弃的生化研究所。
"我们需要分头行动。"林晓晓突然开口，把急救包里的绷带缠在陈青青流血的手上，"我去联系其他幸存用户，李铭文准备备用系统......"
"不。"陈青青盯着便签上晕开的血迹，"这次必须全员出动。"她点开手机里刚接收的加密文件，模糊的建筑图纸上，地下三层被标记着生物危害标志。
李铭文沉默地组装着信号干扰器，突然把某个零件按进陈青青掌心。那是用电阻焊成的小小箭头，和他们大一时参加编程马拉松的队徽一模一样。"备用撤离方案。"他声音很轻，"如果冷冻舱里不是人类......"
走廊传来诡异的脚步声，像有人穿着湿漉漉的皮鞋踱步。陈青青猛地关掉手机屏幕，在彻底降临的黑暗中，三人听见宿舍门把手正在缓缓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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