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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的皇陵笼罩在淡青色的晨雾中,石像生沉默地矗立在神道两侧,如同忠诚的守卫。苏诺紧了紧夜行衣的领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寒鸦"。
"排水口就在那株柏树后。"沈巍指着神道西侧,"我已调开守卫,但你们只有半个时辰。"
程臬点点头,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眼神已恢复锐利。昨夜刺客之事后,他坦白了自己的伪装,却对杀手身份讳莫如深。
"走吧。"苏诺率先向柏树移动,脚步轻如猫踏。
排水口被杂草掩盖,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程臬坚持第一个进入,苏诺紧随其后。通道内潮湿阴冷,石壁上长满滑腻的青苔。爬行约三丈后,程臬停下,摸索右侧墙壁。
"这里。"他低声说,推下一块松动的砖石。
暗门无声滑开,露出一个黑魆魆的甬道。程臬取出夜明珠,微光下可见甬道墙壁上刻着繁复的星图。
"跟着我的脚步。"他提醒道,"错一步都会触发机关。"
苏诺凝神注视程臬的步伐——左三右四,进二退一...复杂的步法如同某种古老仪式。有几次她几乎踩错,程臬及时拉住她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她心头微颤。
甬道尽头是一面雕龙画凤的石壁。程臬从怀中取出三枚骰子拼成的立方体,嵌入壁上的凹槽。石壁缓缓移开,一股混合着檀香与陈旧气息的风扑面而来。
"这是..."苏诺屏住呼吸。
眼前是一个圆形墓室,中央摆放着一口没有封盖的石棺,四周墙壁绘满了江南山水。最令人惊异的是,墓室一角竟有一株盛开的海棠,花瓣鲜红如血,在夜明珠的照射下妖冶非常。
"先帝为我母亲建的衣冠冢。"程臬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柔软,"她最爱海棠。"
苏诺走近石棺,里面整齐摆放着一套女子衣裙、几本书册和一把古琴,唯独没有尸骨。棺椁旁的石碑确实无字,但基座上刻着一行小诗: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魂归海棠下,夜夜盼君临。」
程臬的手指轻抚那行诗句:"我母亲是江南才女,在先帝微服私访时相识。后来先帝回宫,承诺接她入京,却..."他的声音哽了一下,"却传来暴毙的消息。"
苏诺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那半枚玉佩:"这是..."
"我母亲的遗物。"程臬解下腰间那半枚,两玉相合,组成一个完整的如意结,"一半给了我,一半给了..."
"苏瑜大人。"一个声音突然从暗处传来。沈巍不知何时已站在墓室入口,"下官冒昧跟来,是怕二位找不到密匣。"
程臬眼神一凛:"沈千户知道密匣在哪?"
沈巍点头,走向海棠树后的墙壁:"先帝临终前将密匣托付给苏瑜,而苏瑜又将其藏回最安全的地方——爱人的长眠之处。"
他在墙上按下一块不起眼的砖石,露出一个暗格。里面静静躺着一个青铜匣子,表面锈迹斑斑。
程臬接过匣子,手指微微发抖。苏诺注意到匣锁处有三个骰子形状的凹槽——正是他们拼合的那枚。
"打开吧。"她轻声道。
立方体嵌入凹槽的瞬间,匣内传出机关转动的轻响。盖子自动弹开,露出两份文书:一份是皇家玉牒,边缘烫金;另一份则是泛黄的血书,字迹狰狞。
程臬先展开玉牒,上面清楚地记载着:"景和十九年六月初七,帝幸江南,与林氏女有私,生子名臬。因国本未定,暂寄养宁安侯府..."
"林氏?"苏诺惊呼,"与我同姓?"
程臬的目光变得复杂:"不是巧合。你父亲林大人,是我母亲的兄长——我们是表兄妹。"
这个真相如同一记重锤击中苏诺。她踉跄后退,脑海中零碎的记忆突然串联——那座临水的竹楼,正是林家别院;那对模糊的男女身影,是她的父母;而大火那夜,是苏瑜冒死将她救出...
"所以兄长...不,苏瑜收养我..."
"既是为了保护你,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辅佐程侯爷。"沈巍沉声道,"苏大人早就怀疑先帝之死有蹊跷。"
程臬已经展开那份血书,苏诺凑近看去,认出是苏瑜的笔迹,但比平日潦草许多,似乎是在极度痛苦中写就:
「太傅与宰相合谋,以七日断魂散弑君,嫁祸蓝玉。今吾查证事泄,必难幸免。臬儿乃真龙血脉,诺儿为林家遗孤,二人当结连理,共雪此仇...」
血迹在这里变得模糊,最后几行几乎无法辨认。程臬的手紧紧攥住血书,指节发白:"果然如此..."
苏诺刚要开口,墓室突然剧烈震动!沈巍脸色大变:"有人触动了皇陵总机关!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震动越来越强,海棠花瓣纷纷坠落。程臬迅速将文书塞入怀中,拉起苏诺的手:"走!"
三人刚冲出墓室,就听甬道另一端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
"搜!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是太傅的声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沈巍拔出绣春刀:"下官断后,侯爷带苏姑娘从西侧密道走!"
程臬摇头:"一起走!"
"来不及了!"沈巍推了他们一把,"记住,密道尽头有马!"
追兵已至转角,火把的光亮照出了黑压压的人影。沈巍转身迎敌,刀光如练。程臬咬牙拽住苏诺,向相反方向奔去。
西侧密道狭窄曲折,两人跌跌撞撞地前行。苏诺的肩膀伤口又开始渗血,但她咬牙忍住疼痛。身后传来激烈的打斗声,突然一声巨响,接着是石块坍塌的轰鸣——沈巍引爆了预先埋设的火药!
"沈千户!"程臬想折返,被苏诺死死拉住。
"别辜负他的牺牲!"她厉声道,眼中含泪。
两人继续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密道不断有碎石落下,显然整个皇陵的机关都被启动了。就在他们即将到达出口时,一道暗门突然滑开,十余名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程臬,别来无恙。"为首者掀开兜帽,露出一张儒雅的面孔——当朝宰相杜允之!
"杜相。"程臬将苏诺护在身后,"弑君之罪,可还安眠?"
杜允之轻笑:"成王败寇,历史由胜者书写。"他一挥手,"杀了他们,取回密匣。"
黑衣人一拥而上。程臬拔剑迎敌,剑光如虹,但寡不敌众。苏诺的"寒鸦"连发三箭,箭无虚发,却仍有六人突破防线。
"苏诺,走!"程臬格开一柄长刀,肩头却被另一把剑划伤。
"不!"苏诺拔出匕首,与他背靠背站立,"这次我不会丢下你!"
两人配合默契,竟一时逼退了黑衣人。杜允之眯起眼睛,突然从袖中取出一把小巧的弩箭:"那就一起上路吧!"
弩箭破空而来,直取苏诺心口!程臬纵身一挡,箭矢深深扎入他的胸膛——
"程臬!"苏诺接住他踉跄的身体,惊恐地发现箭头发黑——又是七日断魂散!